上穀郡,羊頭鎮。
前番經曆了一場惡戰的漢軍,經過兩天休整,狀態已經基本恢複過來。在之前應對匈奴人的圍堡戰中,漢軍受傷的軍士不在少數,但是真正陣亡卻是很少。這裏麵固然有戰鬥形式的原因,隻因漢軍正兒八經衝出堡子跟匈奴人拚命的時候很少,大多是在守護堡子高窗大門和往外潑水的時候受的傷,另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還是騎兵中實行了軍醫製度。
這是秦城在一開始訓練新騎的時候就定下的這個製度,也算是在這個時代一個很大的創新了,軍醫的出現,對於冷兵器時代有效減少陣亡數,意義重大。
一千五百重騎,陣亡數很少,重傷的也不多,輕傷雖然一大批,但是輕傷並不影響他們現在待命出擊。不過要說羊頭鎮本來的好幾百守軍,因為守衛堡子的戰鬥中他們中的步兵是主要戰力,傷亡倒是大些。
這一兩日來,大軍在羊頭鎮休整,哨兵卻沒有閑著。因為李廣要找出匈奴人在附近山頭裏留下的伏兵,因而這一兩日來花了大力氣讓哨兵暗暗潛出去打探。
經過哨兵幾番行動隱蔽的打探,終於發現了隱匿在附近一個山頭上的三千匈奴騎兵。匈奴人隱匿的很好,若不是哨兵接到的是李廣很肯定要尋找到伏兵的命令,他們根本無法發現這些匈奴人。
事實上前幾批哨兵也確實沒有發現匈奴人,最後在李廣幾乎按捺不住要親自去打探的時候,李敢帶著一支精銳哨兵出去,費了很大的力氣,總算是將匈奴人藏匿的地方給挖了出來。
自打上回李敢擅自帶兵追擊伊雪兒反而被伊雪兒俘獲,之後又被秦城救回之後,性子倒是變了不少,最明顯的就是謙虛了許多。他也算是看清了自己有幾斤幾兩。其實李敢各方麵實力都還不錯,隻是之前他一直拿自己跟秦城相比,才會顯得不堪了些。這回他耐著性子找到了匈奴人落腳的地方,也算是大功一件。
算算行程,要是不出意外的話,秦城這日清晨就該率領輕騎回到羊頭鎮,如今都到了正午,仍舊是不見輕騎的蹤影,李廣不免有些心急。要知輕騎不比步兵,速度極快,半日的時間足夠奔行很遠的距離,這會兒沒回來,說不得就是遇到了意外情況。
李廣很清楚輕騎訓練方才四個月,戰力未成,真要碰到什麼情況,很難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即便輕騎在速度上要有優勢,但是不是什麼情況都能憑借速度應付過來的。
“父親,要不孩兒領人悄悄潛行出山頭,往北去看看,秦將軍若是真有什麼意外,我等也好做出應對之策。”李敢清楚匈奴騎兵隱藏的位置,要是帶的人少,他也有把握不給匈奴人發現而越過匈奴人監視的山道。
因為擔憂匈奴人的監視和攔截,這一兩日李廣都沒有派遊騎出去。
李廣皺著眉頭思量了半響,覺得讓李敢去探探情況也好,至少比現今這番完全不知道如何行動幹著急要強些,“你帶我的親兵去,切記要小心些,莫要讓匈奴人發現了你等的蹤跡。若是會到秦城,便悄悄行至羊頭山山腳,到時你等再發信號,我便率大軍殺出,一起圍攻那羊頭山上的匈奴,來個甕中捉鱉!”
羊頭山,真是這回匈奴騎兵埋伏的地點。
李廣繼續道:“要是沒有會到秦城,或者是出了什麼意外……”
說到這裏,李廣眉頭一緊,壓低了聲音,“若果真如此,你等便相機行事,最好是先回來與大軍取得聯係,再作打算。”
“父親放心,孩兒明白了!”李敢正色道。
“好,我讓李虎隨你去。”李廣道。
“不必了,孩兒隻需要十騎即可,人多了反而不利於隱匿行蹤。”李敢道。
李廣看著眼前這個仿佛在一夜之間成熟起來的兒子,心中一陣寬慰,同時也有些驕傲,語氣輕了幾分,“那你便速去,大軍靜待你們的消息!”
“諾!”
李敢和李廣從中軍大帳出來,李廣親自撥給李敢十親騎,就讓李敢帶著人悄悄出了羊頭鎮。
李廣看著李敢消失在視野,靜默不語,李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便說,何時變得如此不幹脆了?”李廣朝李虎道。
李虎頓了頓,道:“屬下本不過問將軍家事,隻是少將軍此去,凶險異常,將軍如何放心得下?如此任務,將軍隻需交代屬下一句,屬下自去便可……”
李虎知道李廣素來對李敢溺愛有加,因此有這麼一說。
李廣看向身邊這個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不知已經救下自己多少條性命的漢子,語氣鄭重:“李敢已經長大了,一個男人,到了這個年齡,是該去承擔一些他該承擔的東西了。”
“可是……不一定要行此凶險之舉。”李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