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頭的刹那,趙虜大吼一聲“秦城我要殺了你”,便向秦城撲來!
秦城三拳兩腳將趙虜製服,最後一腳狠狠踹在趙虜的小腹,直將他踹得捂著肚子弓在地上。
“蠢豬。”秦城罵道。
“哈哈哈哈……”趙虜脖子耳根紅的觸目驚心,青筋暴突,他弓在地上,卻是大聲笑出聲來。
笑聲,說不出的淒涼,數不盡的落寞。
笑著笑著,趙虜笑聲中,竟然帶上了哭腔。
人生悲哀,莫過於一生信仰被信仰本身踐踏,人生淒涼,莫過於生命到了絕境才發現自己支撐自己走到絕境的那根稻草原來隻是一個泡影。
……
從大牢出來,夜幕已垂,寒風乍起,街道兩邊的燈籠晃晃蕩蕩,依稀行人匆匆裹衣而過,朦朧的月光時隱時現。
秦城和秦慶之策馬從街上緩緩行過,一路沉默。
秦慶之落後秦城半步,看向秦城的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炙熱,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炙熱。
就在方才,趙虜最後跟秦城說起了那位匈奴公主。
當時,趙虜坐在地上,靠著髒亂的牆壁,頭仰著,看向那一扇小小的窗。
他的語氣很平靜,很平淡,仿佛在訴說他人的故事。
而秦城,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聽眾。
“我二十歲那年,她才十三歲,他跟著伊稚斜,騎著白馬,一身白裝,緩緩而來,就在我麵前靜靜看著我,一雙能說話的眸子忽閃忽閃個不停,看我的眼神充滿好奇,我想,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最純淨的東西……”
“之後,她被當作一個男子送到你們大漢境內,學習你們大漢的文化,了解你們的風俗,研究你們大漢的軍事,這一晃就是八年過去了,直到一年前,她找到了我……”
“或許,是我想的太多,或許,是我太過天真,一廂情願……”
“不過,人這一生,活著又是為了什麼?自從來到你們大漢,我就隻想著報仇,報仇,可是我真的有機會嗎?這些年,我殺了多少匈奴人,每一次就是一種煎熬,那是我的同族,仇沒報成,我的心卻已經疲憊了……”
“回去,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那裏有美麗的公主殿下……”
“我不後悔……雖然我回不去了……”
“我對得起公主殿下了……”
……
秦城緩緩吐出一口氣,歎了一聲。
“將軍。”秦慶之在一旁喚道,“要不要停下來吃點東西,今日您尚未進食……”
“不用了,還是快回軍營吧,本將還有諸多事務沒有處理。”秦城道,一揚馬鞭,戰馬嘶鳴一聲,狂奔而去。
……
回了軍營,秦城吩咐帳外守衛軍士令人送兩份飯食來,然後再讓人將騎兵新營前曲軍侯紀鑄叫來,自己就和秦慶之進了軍帳。
獨自在這世上闖蕩,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秦城不會虧待自己,這飯點可以不守時,但是吃是必須的,如今秦城煢然一身,自己不懂得照料自己,自己忘了吃飯別人的肚子可不會餓。
紀鑄到秦城軍帳的時候,秦城叫的飯食也到了,安排秦慶之和紀鑄入座,秦城一邊吃著簡單的飯食,一邊朝紀鑄道:“本將對騎兵新營前曲有一個期望,那就是在此次新兵訓練中給後曲和左曲做出表率來,前曲中的諸位教頭本就是此次五百教頭中最優秀的,因而本將希望你等訓練出來的騎兵也是三個曲中最優秀的,不僅如此,此番陛下給上穀派送的五百套騎兵軍備本將也會優先裝備你們前曲,屆時,騎兵新營前曲當作為騎兵新營第一支出擊匈奴的部曲,本將特授予你們驃騎曲的稱號。當然,這一切都必須基於爾等確實有這個資格領受。”
紀鑄霍然起身,神色不可謂不激動,抱拳道:“秦將軍既然看得起,小將必當鞠躬盡瘁,不讓秦將軍失望。”
“紀將軍坐。”秦城一邊往嘴裏喂著飯食,一邊道,“本將希望的是,不是你一人不讓本將失望,而是你整個騎兵新曲都不讓本將失望,紀將軍,能辦到嗎?”
“能!”紀鑄決然道。
“很好,不過這事兒雖是內定,你也不要宣揚出去,明日校場,本將對後曲和左曲也會如此說,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秦城道。
“屬下明白!”
秦城這才點了點頭,又和紀鑄就這些時日以來的訓練情況交流了一番,該說的都說了,便讓紀鑄退下。
等紀鑄走後,秦城這才向帳門的守衛道:“去,把騎兵新營後曲的軍侯候補給我叫來!”
“諾!”
秦城對紀鑄所說的話,自然是原封不動的又送給了騎兵新營後曲和左曲的軍侯。
做完這些,秦城又擬定了日後的騎兵新營訓練大致方針,待來日與眾位騎兵新營軍侯們商議了,便以此作為標準。
秦慶之看秦城做完這一切,不由得目瞪口呆。秦城對他一笑:“不要驚訝,本將告訴你,你執法隊也有安排。”
“請將軍示下!”秦慶之抱拳道。
“方才本將隻是煽動了這些軍侯們,但這還遠遠不夠,真到了訓練的時候,普通軍士也要有人帶頭,所以這是你們執法隊的任務,明白了嗎?”
秦慶之一震,抱拳道:“執法隊絕對不會讓將軍失望!”
翌日,清晨,校場,騎兵新營軍士集結。
秦城大馬金刀立在點將台上,靜靜掃視了一遍台下眾人,緩緩開口道:“騎兵新營,將士兩千餘人,爾等的使命是,成為上穀軍營騎兵中的精銳,成為鐵騎,日後出擊匈奴,橫掃大漠,讓匈奴人聞風喪膽,終結匈奴人的生命。”
“此番訓練,為期五個月,考核成績最優的部曲,領陛下禦賜軍備,封驃騎曲!考核成績最差者,全曲將士,為軍營倒夜壺一個月!”
秦城此話一出,全營哄笑。
秦城信奉的是,軍令一定要上傳下達,所以這次騎兵新營訓練的標準,他要當著眾軍士的麵交代清楚。既然此番騎兵迫切需要挑選出一支能長途奔襲的輕騎,那麼對於輕騎需要的速度、箭術、靈活性等等標準,就是秦城考核的標準。
其實秦城心中已然有數,這騎兵新營兩千將士日後都是輕騎,畢竟來年春末,軍營還有許多戍卒入營,充實軍中騎兵力量。而至於剩下的一千五百騎兵老兵,秦城則是打算將他們都訓練為重騎,這也是考慮到之前軍營騎兵的戰術訓練,權衡之後做出的抉擇。畢竟長途奔襲是新的戰術,用新兵來訓練,好接受,效果也要好些,如此相對而言,騎兵老兵訓練成為重騎也是擇優的選擇。
秦城如此訓練騎兵,還要軍隊製度的配合。因為此時漢軍的常規軍備製度是成年男人在郡服役一年,再在中央服役一年。所以秦城要啟用戰時軍備製度,延長軍士的服役時間,要不然,訓練一支鐵騎都需要幾年,他還拿什麼去打匈奴?不過現在大漢與匈奴已經正式開戰,秦城相信他上奏的這個請求是不難被允許的。
秦城在給騎兵新營的軍士訓完話之後,過了一個中午,又集合了軍中的老騎兵,跑去給他們訓話,重點無非是告知他們,他們之後的訓練方向,以及他們與騎兵新營軍士的區別,最後自然不忘強調一下他們的重要地位,比如說現在要是有匈奴騎兵入境,還得他們去解決這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