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流動,又有藤蔓探出,鱗片亦覆蓋血色,顯與前者非同等級別。
池邊老樹張開樹冠,辟開空間,容歡鳥靈植躲藏。
兩株藤蔓拖著山河卷器靈抵達,隻聽老樹道:“陛下並無傷害爾等之意。”
樹身浮現蒼老麵容,聲音如鈍器打磨,“爾等不必懼怕,待靈霧散去,必將降下靈雨,對爾等大有好處。”
撇下被救的噬魂藤和山河卷器靈,紅鱗藤蔓纏繞樹幹,自顧自養精蓄銳,如巨蟒蟄伏,等待靈雨落下。
“仔細算來,巫界已有千年未落靈雨。”似心情極好,老樹枝頭接連冒出新葉,“不知是何緣故,竟讓陛下這般愉悅。”
一番自言自語,歡鳥靈植俱是懵懂。
山河卷器靈掛在枝上,龍首抬起,大眼中同樣充滿疑惑。
嚴格算來,巫帝同他並非主從,更似“伴生”關係。前者許他在帝宮修煉,必要時,他為前者所用,護衛帝宮廷安穩。
自生出靈智,他便留存此界,親曆兩代巫帝飛升,受益匪淺。
這代巫帝乃是天生靈體,資質遠超前人,以其境界,早可由元神歸墟,飛升仙界。
讓山河卷器靈不解的是,自千年前,其境界一直不見提升。七百年前,更是連法身都丟在人界。
巫帝到底在想什麼,器靈不明。本人不開口,三界之內,恐怕無一人能夠明了。
如今,僵局很可能被一塊石頭打破。
靈雨降下,巫帝必將閉關。
出關之後,縱然沒有當即飛升,境界也是三界第一。
山河卷器靈昂頭,鼻孔噴氣。
這塊石頭確實不凡,如能助己提升境界,認其為主,倒也不算吃虧。
當此時,紫色靈霧已擴至極限,巫帝宮及雲山皆為霧氣籠罩。
有巫族年長者,存世千載,心知霧氣散去將有大機緣,冒險祭出法器,向族人傳遞消息。
“未知霧氣何時消散,靈雨何時落下。能否得此機緣,全看自身造化。”
霧氣中,李攸被巫帝攏在懷裏,氣息在口中交融。
熟悉,卻又陌生。
氣海一遍遍為靈力衝刷,靈識仿佛被溫泉包裹,舒服得讓他想就此睡去。
未過多久,體內靈力近乎飽和。
如到水壩攔截,靈力運轉為止一變,開始沿靈脈逆流,溢出體外。
唇被鬆開,不及出聲,又被堵住。
溫熱手指-探-入-領口,印在頸側。
察覺不對,神識瞬間清明。
掙出手臂,握住一捧銀發,以蠻力拉扯,做好被境界壓製的準備。不想箍在腰背的力道突然消失,李攸退後半步,輕鬆脫身。
眨眨眼,怎麼回事?
巫帝忽然笑了,敞開雙臂,袍袖舒展。
黑色雙眼,不再凝結寒冰,額間紅痕,映襯眼角一抹紅暈,竟令觀者生出醉意。
夏花絢爛,豔-色-絕倫,不過如此。
李攸晃晃腦袋,警惕退後兩步。
這就是巫修?
同眼前的巫帝相比,妖王立刻跌落三層台階,魔修更要落後整個馬身。
魅-惑?驚為天人?
無一詞可以形容。
巫帝輕笑,銀發垂落額前,“若你願意,隻需十年,我可助你超脫分神,成就元神。”
“十年成就元神?”
“是。”巫帝笑意更深,“你可願意?”
“不願。”
未考慮一秒,李攸便張口否決。
“為何?”
“不為何。”李攸再退兩步,語意堅定,“我不願意,僅此而已。”
“有捷徑為何不走?”巫帝收起笑容,“因我之前傷你?”
“不是。”李攸表情不變,語氣十分平靜,“這同自尊無關,更談不上怨-恨,隻為順應本心。”
捷徑固然好走,然前路未卜,誰知中途會出現什麼?
以個人之力可以達成目標,為何要借助他人,平白結下因果?
三世經驗告訴他,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自身強大,才是正途。
“你意已定?”
“是。”李攸點頭,道,“我信你沒有歹意,但我修道並非隻為己身。前路再難,也應腳踏實地。好意隻能心領。”
巫帝不言,沉吟半晌,倏然展眉,霧中突起罡風。
風雖剛猛,吹過臉頰,卻帶融融暖意。
“我早該知曉。”
霧隨風散,巫帝握住李攸手腕,長嘯一聲,飛身而起,直衝雲端。
發如銀絲披散,紫、紅兩色靈力狂湧。
雲山上,九道光柱衝天而起,九條巨龍盤繞-柱-身,龍吟震天。
巫帝宮被光柱包圍,一尊巨**相自光中升起。
黑袍緋帶,金冠束發。
袍繡祥雲,袖纏兩條巨龍,冠垂九旈,腰間佩一柄黑鞘寶劍。
法相立在光中,頭頂日月星河,腳踏群山大川,如巨人擎天。
與之相比,九層祭台現出的法相,更似一道虛影,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
李攸凝神看去,隻見耀眼銀發,五官容貌隱在光中,迷糊不清。
“此為帝王法相。”
巫帝停在半空,以靈力包裹九層祭台,送到李攸麵前。
“以你現下之力,尚不能一次祭煉完全。且祭台已有殘損,可將其納入山河卷,溫養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