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說問了,”郝倩麗回答說,“她爸爸說讓她不要參與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聽口氣,對她爸爸挺有意見呢。”
鄭風華笑笑說:“是應該這樣,王燕嘰嘰喳喳,她一參與什麼事兒,事兒就大發了。”然後又說,“沒什麼事兒,你放心吧。走,到我們教研室去,還是到宿舍坐一會兒?”
“不了,”郝倩麗說,“正是上課時間,別讓人家說閑話。反正你多注意一些就是。”然後又問,“你不是副校長嗎?有個辦公室沒有?”
“我這個副校長就是個待遇,我也不往那地方使勁。”鄭風華邊送郝倩麗邊說,“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還是做學問好。我們仨研究出了一套開展‘基礎素質教育’的方案,準備好好實踐實踐,爭取能在全市,乃至全省、全國推廣,那可就棒了!”
“基礎素質教育?”郝倩麗反問一句,說,“太抽象了。風華,別整什麼花花點子,還是穩步前進好,人家怎麼著你就怎麼著,憑你的能力肯定比他們的政績要顯赫。”
“明白!”鄭風華不想再和她多說,然後又問了冬冬怎麼樣。
郝倩麗說:“剛開學太忙,學校離冬冬奶奶家遠,隻去了一次,還可以,就是和自己不親,像後娘養的似的。”
鄭風華說:“那你就搬到我父母那裏住吧,反正有空房子了。”
郝倩麗說:“我回去住了一宿,冬冬也不和我一個房間。那麼大了,還和他爺爺一個被窩兒。”
鄭風華笑笑說:“隔輩親嘛。等咱們有了房子就好了。”
郝倩麗說:“反正我媽也是一個人,怪孤單的,我就住那兒吧,你別有想法。”
鄭風華說:“哪能有什麼想法呢,我媽媽那邊畢竟老兩口身體都好,能相互照顧,你這樣做對。”
郝倩麗笑了,兩人說著說著到了學校門口。郝倩麗主動說:“離得近了,伸伸手就能握在一起,反倒覺得心裏不是滋味。這幾天,天天晚上都想你,還想讓你給我出點兒講課生動的招數,別讓人家說我不稱職。星期六晚上回你媽媽那裏住,我提前買點肉和菜包餃子。”
鄭風華笑笑說:“好啊,下周再到冬冬姥姥那裏去。我來準備,照你的模式。”
郝倩麗說:“嗬,你是和我比孝敬父母呢。”
鄭風華笑了,擺擺手說:“再見,一言為定。”
郝倩麗說:“我妹妹回師院的時候,你也沒去送送她,話裏話外好像不太滿意,你給她寫封信,說說情況。”
鄭風華笑笑說:“好,老婆指示,堅決照辦。”
鄭風華瞧著妻子漸漸離去的婀娜苗條的身姿,當她走出幾步又回頭一瞧時,愛的激流怦然湧上心頭。他仿佛置身當年的傍晚,在農場熱戀散步完要分手時的境地。真想像當年那樣跑上去緊緊擁抱她一下,然而他沒有。但是,他不能理智地瞧著她走遠。如果瞧下去,她會像當年那樣跑回來擁抱自己。他反轉過熱辣辣的身子,頭也不回地朝語文教研室走去。
山川木郎喝一口啤酒,要去門口探望一下韓小冬,被彭小濤一把拽回來說:“不要亂動。放心吧,我彭小濤要幹的事情沒問題。”
於極南嘻嘻兩聲,說:“那是肯定的。”
山川木郎一拍桌子,說:“大大的好,要是像彭公子說的,寒假我請客去琉球島度假。就這麼定了!”
三人一陣狂歡。幸虧不是飯口,店裏沒什麼顧客,連店主和服務員都被這三個學生的狂歡搞蒙了。
自從“文革”開始至今,少有電影,也少有演出,這座俱樂部就像廢棄了一樣。旁邊的一片房子又在動遷,隻有拉運廢棄物的車來來往往,還是從斜前方通過,很少有行人通過。韓小冬正朝斜前方路上瞭望,身後突然躥出兩個戴墨鏡和口罩,身穿作業服的壯漢,不由分說,衝著韓小冬猛地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他一轉臉要看是什麼人時,其中一個漢子左右開弓,打得他頓時眼前昏花,鼻口躥血。
他大喊:“你們要幹什麼,要幹什麼?”
另一個漢子說:“媽的,幹什麼?打你個小兔崽子,膽敢偷我東西!”
韓小冬拚命地喊:“你們打錯人了!”
一個漢子把韓小冬一腳踹倒,兩人一起猛踢起來。郝倩麗剛拐過飯店牆頭,聽見喊聲耳熟,急跑兩步,越聽越像韓小冬在哎呀喊疼。她拚命地邊跑邊喊:“來人呐,流氓搶劫打人啦,流氓搶劫打人啦……”
兩個漢子見搬遷的裝卸工五六個人聽到喊救聲扛著鍬鎬跑來,扔下韓小冬衝著喊著跑來的郝倩麗一個掃堂腿,將她踢翻在地,腦袋正好碰磕在一塊石頭上,頓時鮮血直流。這時,彭小濤、於極南、山川木郎也趕了來,和趕來的搬遷工人一起撕下衣服給他倆包紮,抬上兩輛拉貨車,送他們去了醫院。有兩名扛鐵鍬的工人去追行凶的兩名漢子,追了一陣子沒有追上,隻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