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造孽,造孽啊。”道士搖了搖頭,往火堆裏添了添柴。
火光跳動,映照在蹲坐抱臂的江小稻身上。
“莫辦法呐,小娃子,你以後也沒地方去了,就跟著我走吧!”
那時的江小稻的處境上真沒有地方可去了,小屁孩一個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看著這火堆前,穿一身藏藍色的道袍髒兮兮的,估計是這幾天下雨的緣故,渾身上下到處都沾有泥巴,唯獨那個道髻盤的有模有樣,臉上不生胡須,濃眉細眼的,一副刻薄的嘴臉。
“阿叔。。。我。。”
“別阿叔,阿叔了,我有道號,道號空潯子。”明顯這個空潯道人對江小稻扭扭捏捏的模樣很反感,語氣都很不耐煩。
江小稻見他不耐煩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把頭埋進膝蓋裏。
就這樣,江小稻就跟這個道士走了。
相比起和那倆老人的生活,江小稻的苦日子算是正式開始了,跟著這個道士來到一處周圍都是樹林子的大山裏,除了草木和一條泥巴路啥也沒有,這幾天走下來,江小稻可算明白了,路可太難走了,要不是靠著這道士身上的炒黃豆,自己是實在不想跟他走了,中途也鬧過情緒,不過也鬧不過那道士的腦瓜崩,這道士的腦瓜崩彈在腦門上,立馬起個紅通通的大包,就這樣,人也不鬧了,路也能走了。
路雖然難走,但是還好有些奔頭,這道士說過,現在外麵的世道啊不合適他這樣的人出現,所以得躲在山裏過活,山裏有座道觀,那裏便是他的家,將來也是你江小稻的家了。
在江小稻的眼中,似乎這世間就是這樣,不是山水就是草木,家不過是從一座大山到另一座大山。
道觀在穿過一片木林地就到了,陽光被大樹遮住,而道觀卻沒有被遮住,露出一片空地,一圈木籬笆將道觀圍住,推開木門,一大一小走了進去。
“小娃子,你以後就在這塊住下了,但是你要住在這裏,就必須要拜我做師父,你曉得不?”
江小稻點了點頭,不太敢出聲,這空潯道人古怪的很,而且腦瓜崩崩人很痛。
“今就休息會兒好,明兒起早,帶你去後山洗洗淨個身了,就拜師吧,雖然不能給你受籙但有這麼個名分,學點本事兒也是可以的。”
空潯道人帶著江小稻打開道觀的門,灰塵迎風而起,兩人揮袖捂嘴。
山中無歲月,落葉又一季,江小稻與空潯道人一大一小自力更生的生活雖然貧苦,不過也好在沒有世俗的打擾。
每日的晨曦,早課念經,燒灶做飯,打掃衛生,認字學道,耕地種豆,下午自由活動,遊山玩水,抓魚摸蝦,練武學道,燒灶做飯,晚上操行晚課,基本上空潯道人所教的事隻要教會了就不會再參與,除了早晚課還有的就是吃飯了,日複一日,山裏的日子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江小稻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光陰似箭,從一個四歲的小娃子,長成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日子裏是細雨紛紛,烈日高照,橙黃橘綠,寒冬臘月。
從小娃子長成了壯實的青年,從沒啥本事,練就了一身本事。
“瓜娃子,捏訣的同時要運氣,運氣,運氣,你..你在看啥子?看打看打!”
光著膀子的江小稻金雞獨立的站在一塊石頭上,左手捏著個指訣,眼睛看著樹枝上的一對鳥兒,嘰嘰喳喳的出了神,鬢角已經開始發白了的空潯道人手拿著雞毛撣子對著江小稻的獨立的腿上狠狠抽去,江小稻吃痛,便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樹枝上的那對鳥兒好像受了驚飛向了天空。
“師父,我錯咧,我錯咧。”江小稻齜牙咧嘴的叫著,雞毛撣子抽在腿上出現了一條條紅色的傷痕。
“發什麼楞啊,叫你運氣,運氣!我說多少次啦?”空潯道人穿著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得羅道袍,上麵打了好幾個補丁,一臉惱怒訓斥著江小稻。
“師父莫惱,師父莫惱,我。。。我看見樹上,每日時不時都有不重樣的鳥兒來這樹枝牙兒上,我隻是在想他們都從哪兒來的?”
“哪來?我看你哪來,我看你哪來!”
“師父,別打,別打,哎。。哎喲。”
“好啊,長本事了啊,瓜娃子,晚上有本事莫回來啊。”
道觀內的江小稻被空潯道人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打,實在受不了的江小稻直接對著一米左右高籬笆一躍而出,沒有理會身後叫罵的空潯道人,跑出來的江小稻臉上露出了笑容,心想著,師父您老人家先自己玩會雞毛吧,晚上我抓隻野雞回來孝敬您就是。
跑著,跑著,頭發就慢慢變白了,麵前的樹林子也慢慢模糊了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火灶,火灶上燒著一壺兒熱水,壺嘴裏竄出陣陣白霧熱氣,水燒開了。
老江頭抬頭一看牆上掛著了鍾表,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便起身去了柴房,從柴房裏搬出一個桌子擺在屋前的壩子中央,把香爐放在桌上又把那狐狸屍體放在桌子前,又去取了一些待會需要燒的香放在一邊,就去把老母雞給宰好放血裝進碗裏,並用剛好燒開的熱水把毛給燙了一遍,不到十分鍾就把毛給拔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