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羚去了一趟聖瑪麗醫院,今天是她拆繃帶的日子。
看著護士小姐將她身上的繃帶一圈一圈拆開,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她原本並不太在意樣貌,可現在她住在雷克斯家族的莊園裏啊。
太醜的話,她感覺自己會失去踏進城堡的勇氣。
當所有的繃帶都拆完後,護士小姐遞給她一麵小銀鏡。她內心掙紮了兩秒才接過來。
她緩緩把鏡子舉到麵前,然後鬆了一口氣。
鏡子裏的臉白得令人晃眼,白就一切好說,一白遮百醜。
不得不說,替她做手術的醫生應該是技藝高超的,硬生生把她整得像個當地人:鋒利的臉部線條,搭配立體的五官。就是這片略顯單薄的唇讓她看上去有些厭世。
總而言之,她大體還算滿意。
從醫院出來後,塗羚沒有馬上回莊園,她打算獨自逛一逛布萊特敦,她對這裏還很陌生。
她先去海德公園散了一會兒步,由於太多情侶或是處於曖昧期的人在那裏約會,她感到自己格格不入,所以她掉頭去了阿爾伯特博物館。
從博物館出來後,已接近傍晚,她隨意推開了路邊一家餐館的門,走了進去。
裏麵光線昏暗,過了好一會兒,她的眼睛才逐漸適應。比起餐館,這更像是一家酒吧。
客人多是穿著工裝的工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喝著啤酒,吃些烤腸和薯泥。
她選擇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點了一份燉牛肉和一杯雞尾酒,然後一邊聽著酒吧舞台上的樂團演湊樂曲,一邊思考一件一直縈繞在她腦海裏的事:理查德幾乎不回莊園,她怎樣才能替圖靈整治這個人渣呢?
她還沒理出點思緒,服務員就端著餐食上來了。
她嚐了一塊牛肉,還不錯,鮮香軟嫩。正準備大快朵頤時,酒吧的客人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她抬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走上舞台。
這次她沒有看錯,就是馬西莫。他在這裏幹什麼?怎麼一副工人的裝扮?
“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我是工黨的M,很榮幸可以站在這裏,與各位共進晚餐,順便分享一些消息。上周四,在木材廠上班的比奇先生不幸被電鋸鋸斷了左手。”他說著舉起自己的左手,做了一個折斷的動作,台下一片唏噓。
馬西莫接著說:“幸運的是,比奇先生被其他工友及時送去醫院治療,他保住了自己的左手;不幸的是,他老板拒絕給他任何賠償,可憐的比奇先生根本支付不起昂貴的手術費。”
台下食客謾罵聲一片:
“該死的老板!”
“誰來管管這些吝嗇鬼?!”
“噢!可憐的比奇!”
馬西莫揮手示意台下安靜下來:“因為支付不起手術費,醫院準備起訴比奇先生,而比奇先生的家人也因為他失去勞動報酬而食不果腹。”
此刻台下安靜得可怕。
比奇是很慘,但他們之中誰的日子不艱難?誰不是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回到家還有一群等飯的孩子?誰能幫得了可憐的比奇?
“最後,是我們工黨替比奇先生支付了這筆醫療費,這也是工黨存在的意義。但是,工黨的經費有限,無法替所有遭受工傷的工人承擔醫療費用。現在是比奇先生被鋸斷了手,明天說不定哪位先生就從腳手架上摔下,後天又有誰被紡織廠的機器砸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