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的情況確實如塗羚所料,非常慘烈。敖恩察告訴她,昨晚迎敵時,他在敵軍的陣營不隻看到了高附的旗幟、休密的旗幟,還有,匈奴的旗幟。
雖然堪堪天亮之時,敵方撤兵了,但他能看出來,這次夜襲隻是一次挑釁。眼下奧斯爾定不會給他增派援軍,他大哥巴不得他早點死。
敖恩察感覺自己這次似乎真的陷入了死局。
“我和希格派人把羽貞送回肸頓了。”塗羚想著這件事還是得讓他知道。
“嗯。你和希格也早點回貝格拉姆吧。我不知道還能在這裏撐多久。”敖恩察歎了口氣。
“好,我明日就讓希格回去。”塗羚點頭,確實有些事要交給希格去做。
敖恩察微微側目:“你不回嗎?”
“我和老魏、青棠再堅持堅持。”她看著火舌不斷翻滾,柴火在其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終究是沒說出口。
翌日,天蒙蒙亮,塗羚就把希格從被褥裏揪了起來。
“希格,現在高附、休密和匈奴的士卒就在軍營外對貴霜虎視眈眈。單靠敖恩察絕無可能守得住邊境,我們需要更多的救兵,你今日就啟程回貝格拉姆。回去找你的阿塔以及賀若王後,你們一起想辦法帶援軍過來。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盡早來。”
塗羚剛說完,突然想起來一件舊事,當初她被囚禁在馬棚裏時,她曾催眠過一個小奴隸。有一日,小奴隸在奧斯爾的營帳外聽到了激烈的爭執聲,納欽王後似乎不認同他的某些做法,但奧斯爾一意孤行,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當時塗羚不以為意,現在想來,納欽王後或許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於是她接著補充:“也可試探納欽王後的態度,她不像是會助紂為虐的,她或許也不希望奧斯爾誤入歧途。”
希格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塗羚:“納欽王後可是大哥的生身母親!”
塗羚點頭:“我知道,我隻是說可以試探一下她。時候不早了,敖恩察為你安排的隨行侍衛已經等候多時,去吧。”
希格歎了口氣,伸出手緊緊抱住了塗羚,他的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發頂,她沒掙脫,隻是靜靜地聞著他身上的沉木香,聆聽著他的心跳聲。
就在她覺得快要透不過氣時,他終於鬆開了手:“塗羚,保重。等我回來。”他的聲音非常沉悶。她聽出了其中的不舍。猶豫之下,她解開了自己的吊墜項鏈,把它放到希格手中:“這個給你,好好保存。”
希格仔細端詳一番後鄭重其事地放到裏衣的暗袋中。然後匆忙收拾一番,就隨同塗羚走出了營帳。
敖恩察原本正在帳外與一名將領交談,見他們出來了,便走上前,給了希格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然後什麼也沒說,隻指向一旁護送的侍衛,示意他離開。
希格騎上馬,最後望了一眼敖恩察和塗羚兩人,回過頭揚鞭策馬,向東邊疾馳而去。
接下來幾日,敵軍並未發動大規模進攻,塗羚猜想這跟敖恩察麵對夜襲時,率軍奮力抗擊、抵死不屈有很大的關係。
往好處想,或許敵軍的傷亡情況也不容樂觀,又或許他們被敖恩察威懾到了。
但兩軍對峙,局部的伏擊戰是每日都有的。
敖恩察采取防禦性打法,絕不戀戰,一旦敵軍被趕出交戰線,就立即撤兵退回同鳧城內。
如此持續了近十日,高附依然沒什麼大動作,休密卻是忍不住,竟獨自發兵,上前叫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