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羚點頭:“略懂。”餘光瞥見敖恩察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微微蹙眉,他在思考什麼?
他們這頓飯吃得還算熱鬧,但在他們樓上的另一個不起眼的包廂裏,氣氛可就沒這麼平和了。
“大王子為什麼要幫我們?”說話的人留著濃密的大胡子,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他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慵懶地依靠在椅背上。
與他的動作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他不停在滴溜轉著的眼睛,裏麵充滿了防備與探查的意味,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奧斯爾冷笑:“海拉蘇,這不是在幫你們,我們是在交易,各取所需。”
交易?哪有那麼好的交易?打探到敵方將犯邊境的消息後不僅不上報,還主動約談說要提供兵器,真當他海拉蘇是個傻子?
海拉蘇身子往前傾,壓低了聲音:“既然你說是交易,那你要什麼?”
“將你們原定行動的時間延後半年。”
“僅僅如此?”海拉蘇有些意外,他其實還打探到奧斯爾一直視敖恩察為眼中釘,他以為此番交易是奧斯爾不惜代價要除掉二王子。
“僅僅如此。從現在起,你們高附不要有任何動作,避免引起懷疑。接下來派人每月向我的手下多爾弭取兵器。”說完,他離座走向包廂門口。
臨出門,他微微回頭嗤笑一聲:“對了,你那個探子我也會放了,真是不中用。”奧斯爾對於高附探子因懼怕嚴刑逼供就主動招了高附將侵犯邊境一事非常唾棄。
他看不起高附,即便他給高附提供兵器助他們一臂之力,但他堅信高附成不了氣候,至於交易,他不過想借刀殺人。
奧斯爾回王宮後,先去了一趟納欽王後的寢宮。途經賀若寢宮時,他看見一列侍女手捧寶箱,賀若則在挑挑揀揀,可汗也在,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再次刺痛了他。他加快了腳步,身側的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
看到納欽時,他的情緒還未能收好。
“奧斯爾,你又犯傻了。”納欽拉過他的手,將他攥成拳頭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看見他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鮮血沿著指縫滴落。
她歎了口氣,從腰帶內側取出絹布,輕輕擦拭他的手心:“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賀若沒有錯,你二弟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可汗。是他違背了他對我的誓言,我隻恨他一個。哦,或許現在我也不恨他了,恨一個人太累了。我隻是後悔識人不清。”
奧斯爾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心頭的怒火,冷冰冰道:“母後,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母後不需要,我隻希望我們安穩度日,你別去傷害無關的人。”納欽不知道要怎麼勸說她這個倔強的兒子。
奧斯爾抽回自己的手,行了禮後徑自離開了。
納欽搖了搖頭,苦笑:“飯菜都備下了,又不陪母後用膳。”
奧斯爾怎麼能不恨?都是那對母子的錯。賀若分走了可汗對母後的寵愛,敖恩察分走了可汗對他的關注。自從那對母子出現後,除了宮宴,他們一家再也沒有一起吃過飯。
可汗去他母後寢宮的次數一年到頭屈指可數,還任由其他人在私下輕視、詆毀他的母後。。。這一件件、一樁樁,無論大事小事,都緊緊地釘在他的心裏。
一開始他隻想除掉那對母子,後來他也恨起了他可汗,他要讓那個人對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他當然知道,在可汗的心目中,他從來不是繼承王位的最佳人選。既然如此,他就靠自己坐到那個位置上。為此,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