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玉青龍(3 / 3)

升官以後龍浩卿一躍成為第一紅人,他的皇親身份一夜間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龍浩卿本應入宮陪伴龍晉王左右,但每日登門送禮的人太多令他不堪忍受,以議事方便為由搬入拂蘭將軍府。事實上這也不過是個借口,他答應過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要陪在她身邊,看著她長大。

拂蘭舒月小小的身軀蜷縮在石凳上,兀自睡得香甜,她身邊一株雪桃已然過了生命最旺盛的時日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一地粉豔的惆悵,那惆悵輕囈著沾上她的衣裙,點點瓣瓣。那是她最鍾愛的白裙子,此刻裙子的主人抱膝而眠,臉龐壓在膝蓋上,睡容純真。白裙子便趁她不注意溜下了石凳,裙裾一直耷拉到地上,任由落花為其裝點。

龍浩卿遠遠看著這畫一般美麗的風景,本不願驚擾她的夢,隻是夏天還沒到,穿一件單衣睡在涼風裏恐怕會著涼。他是習武之人,步子本就輕不可辨,此刻刻意放輕腳步更是入飄過一般沒有絲毫響動。

“月牙兒。”龍浩卿單膝跪在石凳旁,輕聲喚著拂蘭舒月的小名。

拂蘭舒月的睫毛顫了顫,沒有回應。

龍浩卿寵溺地笑著,小心地為他抖去衣服上的花瓣,再次欺近她耳盼,道:“月牙兒,哥哥要送你回房,這裏涼,回床上好好睡。”他說得極輕柔,倒像是自言自語。

“嗯。”意外地,睡夢中的人兒輕輕應了聲,大概在她的夢中也有相似的情景。

龍浩卿抱起她,比他料想的更輕。月牙兒雪白的身影在他穿著軟甲的高大身形掩襯下顯得十分嬌小。一縷涼風從她臉上溫柔掃過,她抬手胡亂揮了揮,又把臉轉向龍浩卿懷裏,往他手肘處柔軟的衣料上用裏蹭了蹭,既而又甜甜睡去。

龍浩卿隻覺心中暖暖的,六年前就是小小的月牙兒緊緊握住他的手指,她讓他第一次知道被人信任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正是那天他在心中默默樹立起一種保護她一生的信念。如今月牙兒就在他懷裏,一如初生嬰孩般天真無邪。

※※※

“哥哥,你還痛嗎?爹爹說你是大英雄,打跑了很多壞人!不過爹爹也說,打架是不對的,不準我過來看你。我是偷偷跑來的,因為早上乳娘做了很好吃的白糖糕,我想哥哥睡了那麼久,肚子肯定咕咕叫,餓是最難受的,比痛還要難受!你要不要吃?”

龍浩卿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時依稀看到一個白色的小小身影,然後整個房間就充斥著小姑娘稚嫩的聲音,這聲音龍浩卿聽過,在他昏厥前。小姑娘一番喋喋不休過後,龍浩卿大致清醒了,下腹的疼痛令他很快理清了思緒,掃了眼擺設雅致的房間,目光最後停在小姑娘身上。

“月牙兒?”

小姑娘顯然是被他這一聲詢問驚呆了,愣了一瞬才急忙點頭。

“拂蘭將軍府?”

小姑娘仍然拚命點頭。龍浩卿疲憊地笑了笑,道:“我叫龍浩卿,在你還是小娃娃的時候抓過我的手指,可惜你不會記得了。”他卻曆曆在目。

小姑娘一臉認真地偏頭想了想,突然伸手握住龍浩卿手指,與六年前一樣,右手食指。她甜甜笑道:“是這樣嗎?”

龍浩卿揮去片刻的恍惚,輕輕點頭,任由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傳遞給他無限的溫暖。

那段日子龍浩卿在將軍府養傷,月牙兒整日陪伴在他身邊,府中與他年齡相仿的將士她都稱呼叔叔,惟獨叫他哥哥。傷愈進宮的早上,月牙兒早早起來坐在庭院石凳上等他開門,吵著鬧著要隨他進宮,被將軍喝止幹脆哭著纏住他胳膊不放,於是他們悄悄作了約定,龍浩卿答應陪在她身邊,看著她長大。不曾料想,這個哄孩子的約定他一守就是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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