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十月,當地的氣溫跟坐了過山車似的,急轉直下。

到了二十幾號,當地已經連下兩場大雪了,樹枝被冰雪裹著。

明明感覺剛換下短袖沒幾天,棉衣棉褲就得準備穿起來了。

最不怕的是大概就是孩子們了,幾歲的小孩子穿著開襠褲,結伴從村頭跑到村尾。

露在外麵的屁股凍得發青發紫,凍得小手又紅又腫又癢,鼻涕流了滿嘴,就是不舍得回家。

一定要跟小夥伴們,滿村地撒野。

每年一入冬,由於很多路段結冰,機械廠很少派司機往省外跑長途。前幾年接連出了幾次事故,上麵便給出了明確指示。

長途的單子,等到開春路況好起來再說。

廠子裏的司機們,也變得無所事事,章東籬順利地請到了假。

他抽出一天時間,走了一趟望海村。

晚上回來時,李悠然見他滿臉通紅,腳步有些不穩,連忙上前把人扶住。

還沒走近,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李悠然皺眉問道:“你喝酒了?”

“喝了,跟李家五虎說好了,月底最後一天開始。”

聞到熟悉的香味,章東籬知道是李悠然身上的味道,終於放鬆下來,整個人都靠在她的身上。

“怎麼喝這麼多?”

章東籬在家從來不喝酒,李悠然隻在結婚當天見過他喝酒,沒想到他今天會喝這麼多,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大了。

李悠然並不是不許章東籬喝酒,她明白男人在外應酬,滴酒不沾是不可能的。

她隻是生氣,章東籬沒把自己的安全當一回事。

黑燈瞎火,喝得醉醺醺的,他還騎著自行車回來的。

況且,有的路麵上還結著冰呢。

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摔了。

章東籬確實沒少喝,他想今年再多賺一些,對李家五虎敬的酒自然不會推辭。

但他的腦子裏一直繃著一根弦,時刻提醒自己李悠然還在家裏等他,他才得以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

一回到家,靠在媳婦身上,章東籬心裏的警惕瞬間消失,踉蹌兩步一頭栽倒在炕上。

“悠然,媳婦,水,幫我倒杯水。”

李悠然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心下一軟,什麼都不計較了。

從書桌上的暖水壺裏倒出半杯熱水,又拿出另一個搪瓷杯。水在兩個杯子中間來回地轉換,李悠然還不停地吹著涼氣。

終於,水變溫了。

李悠然來到炕邊,一隻胳膊扶起章東籬,把搪瓷杯遞到他嘴邊,“水來了。”

不用她喂,章東籬自己伸出手握住杯子,大口地全灌了下去。

“還要嗎?”

章東籬手握成拳,在額頭上敲了兩下,“不渴了。”

這個時候,頭疼上來了,但疼痛反而讓他又重新恢複了幾分清醒。

李悠然放下杯子,擰了個濕毛巾,又回到炕邊,給他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