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讓老四家的知道了，心裏麵指定不舒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少說兩句吧。”曹鳳仙敗下陣來。
“要是真心疼孫子，你自己給他們烙。還有，別把大丫給落了。家裏又不缺那點東西。”
“你說得輕鬆，老太太天天早上一碗雞蛋羹，隔三差五地還要吃魚和肉。咱倆每年掙的那點錢，都進她的肚子裏去了。”
曹鳳仙故意把事情往誇張了說，張友根一輩子不做飯，對廚房裏的事情一竅不通，自然是曹鳳仙說什麼他信什麼。
張友根重重地歎了口氣。
自己老娘是多麼能折騰的人，他心裏很清楚。
想到曹鳳仙這些年來的不容易，他難得動容，“我知道這些年實在是辛苦你了。娘癱在炕上吃喝拉撒都是你一手伺候的，你對她有多孝順，我都明白。”
偶爾曹鳳仙忍不住抱怨的時候，張友根就算聽到了，也從來沒為此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可一邊是自己親娘，一邊是辛苦多年的妻子，張友根左右為難。
張友根的話，完全出乎了曹鳳仙的意料。
跟村裏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差不多，在家裏話少，農閑地裏沒活幹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曬著太陽抽著煙袋鍋子。天氣好的時候，會經常在村裏各處溜達，跟幾個歲數差不多的老頭待在一起，反而能多說幾句話。
張友根顯然不是說軟和話的性子，曹鳳仙這才覺得難能可貴。
她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說道：“能得到你這麼一句話，我這輩子也就值了。”
曹鳳仙年輕的時候沒少被身強力健的婆婆磋磨，好不容易等她上了年紀，身體不行了，她想著自己終於是媳婦熬成婆了。沒想到老太太的身體不行得太徹底，自己又得伺候她。
她抬眼觀察著張友根的反應，把她心裏一早做好的盤算說了出來。
“我這上了年紀，照顧起娘來總覺得快要使不上力了。要不然，讓四個兒媳婦輪流照顧？”
其實，曹鳳仙心裏更傾向隔壁的李悠然。聽說在她親娘去了後，她就在前婆婆跟前做小伏低，應該有照顧上了年紀人的經驗。
可是，這話她不敢說出來，隻能把四個人都一起拎出來。
張友根一聽，有些愣怔，顯然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可是，咱把四個兒子都分出去了。”
要是一大家子一直住在一起，那讓孫媳婦們輪流照顧奶奶，沒什麼理可挑的。
但既然分家另過了，而且他們老兩口還活得好好的，讓隔了一輩兒的孫媳婦定期過來照顧奶奶，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老四家的剛進門。讓人家新媳婦伺候一個癱在炕上幾年屋裏身上都有異味的老太太。
老四心裏會怎麼樣？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沒從心底把他當兒子看？
想起老首長在最後一麵對自己的囑托，張友根原本有些動搖的心，又堅定下來。
他頭也沒抬，聲音冷了，“這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