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李悠然放心得有些早了。
等兩人洗漱完畢，躺到炕上的時候，李悠然提著一顆心，有些焦急，又莫名有些期待。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緒，突然湧上她的心頭。
她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應該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心裏亂得很，一時之間又哪裏能想得到話題。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身旁的章東籬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可惜李悠然還沒緩過神來，根本不聽清。
她還沒來得及追問，章東籬突然抬高聲音衝著北牆的方向咳嗽一聲。
好像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他的咳嗽聲一落，外麵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你笑什麼呀？我還沒什麼都沒聽到呢？”
“別光說我，你不也沒忍住。”
“都怪東籬，精得跟猴似的，猜到咱們會跑來聽他跟嫂子的牆角了。”
聽得李悠然臉色刷地一下子爆紅。
是沒人來鬧洞房，可她沒想到會有人大半夜地貓著身偷聽牆角。
一抹笑意在章東籬嘴角蕩開，他高聲嗬斥道：“還不快滾蛋！”
小北風吹得人身上涼嗖嗖的，有人打起了噴嚏，又被章東籬發現，知道不會有收獲之後，大家很快一哄而散，各回各家了。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
章東籬放低了聲音，語氣輕柔。他之前就是注意到李悠然有話跟他說，才趕緊把外麵的人趕走。
萬一她說了什麼話，被一群不知輕重的小夥子聽去了，她知道了，多難堪啊。
李悠然顯然也想到這種可能，臉上燒得更加厲害了。
她往被子裏鑽去，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
雖然不太好意思開口，她還是覺得應該說明白。
“要不是之前救了我，你也不必一定要娶我。我的意思是，要是以後你遇到了喜歡的人，可以提離婚的，我不會反對。”
章東籬一臉的不解，他大著膽子用手扣住她的肩膀，聲音沉穩，炙熱的視線看進她的眼底。
“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至於離婚，那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李悠然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了，短時間內還不可能全然信任他，這很正常。
不過，他不著急。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和她結婚成為一家人，是他再認真不過的決定。
隨著他的話落，屋裏的溫度仿佛一下子高了好幾度。
室外的冷風將小樹枝吹得簌簌地響，李悠然卻覺得鼻尖上冒出來細密的熱汗，整個人快要融化在章東籬的火熱目光裏了。
“你把燈吹了啊。”
在他身體傾過來時，李悠然連忙出聲。嘴巴捂在被子裏，她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章東籬從善如流，“噗”地一聲，吹滅了煤油燈。
李悠然剛輕輕舒出一口長氣，就覺得身上猛地一沉。
黑暗中，明明看不到對方的臉，李悠然卻敏銳地感到一雙銳利的眼睛，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
滾燙的身軀挨著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身上，讓李悠然忍不住腳趾蜷縮。
她實在忍不住了，趁章東籬不注意，將雙手從十指緊扣的狀態中掙脫出來，放到他的後背，用力一撓。
不出意外，下一瞬間，身上的人猛地一震。
哼哼，李悠然在心裏暗自偷笑，不能就讓她一個人難受。
東北一年隻有兩季，夏天和冬天。
夾在中間的秋天，短暫地仿佛不曾存在過。
每年秋季一到，氣溫就跟跳樓機似的，“嗖”地往下猛躥。
李悠然迷迷糊糊間醒來，覺得一陣冷風吹過。
她半睜一隻眼，扭頭一看，暖被窩的人沒來，屋門也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