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淩晨，田真被嘈雜的人聲吵醒，半夢半醒間聽見了熟悉的啊啊聲。
他揉著眼皮起身往窗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院子裏，嘰嘰喳喳地低聲議論，伸長脖子踮著腳朝屋內看。
有人看見了他，對著他指指點點，田真退了兩步，手心冰涼，一點瞌睡都沒有了。
恐懼慌張的情緒席卷心頭，和小時候被那群小孩砸門的時候一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王瘋子痛苦的叫聲清晰刺耳，田真顧不上穿衣，推門就要下樓。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地握住了門板，手的主人沉靜地注視他。
“別慌。”賈笛的聲音同樣平靜，踏進房間，反手帶上門。
田真本就吊著顆心，被他猝不及防地一嚇，下意識後退，泛紅的眼角更紅了。
原身幼年時期的恐懼與焦慮，被父親的慘叫勾起，田真能共鳴感受這種情緒，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又是你，為什麼總是你？煩不煩！”田真崩潰地捂住臉，不想看到男人的臉。
這還是賈笛第一次見他如此真情實感的生氣，沒有偽裝和假笑，原來貓咪真的會炸毛。
賈笛沒忍住給他順了順毛，順了兩下，青年奇異地安靜下來，抬眼冷漠地拍開他的手：“請不要碰我。”
明明不疼，受傷的手停在空中，又緩緩垂下，不知為何後知後覺地疼起來了，卻比不上心底絲絲縷縷的酸澀。
賈笛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把從賈小琴那聽來的事情說完，補充道：“族長剛來半小時，安排了幾個男人控製王瘋子，現在在討論怎麼處置他。”
田真坐回床上，把額前的頭發往後捋，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低聲道了句謝，沒時間去想賈笛是怎麼知道這些，是怎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門口，又為什麼要特意告訴他。
空氣倏地安靜下來，過了兩分鍾，田真掀開枕頭，露出那片墨綠色的羽毛。
“族長親自到你家時，拿出來給他看。”
薩滿意味深長的話在腦海裏回放了一遍，田真拿起羽毛，脫淵鳥的尾羽，驅鬼辟邪？玄學？
難道他拿著羽毛從天而降，那些凡人看到這一幕，就能大發慈悲地放過王瘋子？太荒謬了。
田真隨意套了件衣服，把羽毛塞進懷裏，隻能隨機應變了。
等他準備就緒，才想起房間裏還有一個人，剛想說什麼，賈笛先一步開口：“他們沒發現我，我等會就走。”
田真欲言又止，關門前留下一句：“你先在這待著。”
他飛快地下樓，幾次險些踩空，當他出現在眾人麵前，看見王瘋子被死死壓製在幹泥地上，粗重地呼吸著肮髒的塵灰，還是沒繃住翻湧的情緒。
“阿爸！”田真一步步向前，目光緩緩轉到旁邊的林族長身上。
林族長沒了往日的和藹，冷淡道：“好，你既然在家，我有話要問。”
他身旁立著一個漂亮的女孩，想必就是林萍萍，她冷冷地瞟向田真：“與他無關，這瘋子發病的時候，他不在。”
人群裏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與他無關？田真明知道他是個瘋子，為什麼不把他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