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套了件棕色毛衣，腿上加了條黑色的薄棉褲，他伸開手臂，毛衣袖子不長不短。
賈小琴問他：“小不小？”
“不小。”田真把毛衣扯直，能蓋住半個屁股。
賈小琴邊疊衣服，邊熱絡地說：“這些都是阿哥以前的衣服，洗幹淨了和新衣服沒什麼區別。”
田真猶豫道：“賈大哥知道你把衣服給我嗎？”
賈小琴麻利地收拾好一大包衣物和被褥，哈哈大笑：“當然知道，他比我還積極，又說他的衣服不好看，我就說要好看幹嘛，合身不就行了。”
想到賈笛，田真眼神飄忽，他撓撓眼下的痣，心裏有個不切實際的猜測，試探道：“賈大哥人長得好看，挺討女孩子喜歡吧？”
賈小琴的臉蛋詭異的紅了，極小聲地說了句：“我覺得你更好看。”
田真滿臉問號，歪頭道：“你說什麼嗎？”
賈小琴起身往外走，故意用正經的語氣說：“我們去廚房，這事我得和你細聊，他太討女孩子喜歡了，算起來能從村頭排到村尾，連寡婦都想參一腳。”
田真被逗笑了，走動時腰側有個硬硬的東西，他一摸，摸出個梨。
到了廚房，賈小琴瞥見他手裏的香梨，誇張道：“你還沒吃啊，這梨可是咱們村最有錢的女孩送的，一個能買三件衣服，貴著哩。”
田真知道她在開玩笑，兩個人東拉西扯地聊天，時不時默契地笑起來。
賈小琴心情很好：“我去上個廁所，回來接著說阿哥拒絕的第十二個的女人。”
廚房突然安靜下來，田真撐著下巴，回憶起大一剛開學沒多久，周峰是同性戀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他說變態、娘娘腔，還有人說同寢的直男要倒黴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寢室的關係並沒有因此變差，那天聚餐，周峰喝了點酒，嬌俏地趴在桌上，出了個送命題：“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
他們三人自然否認，周峰喝多了耍酒瘋，把酒瓶舉過頭頂：“我喜歡的人剛好是同性，我他媽錯了嗎？愛情不分性別！我要自由！我要快樂！”
後來還聊了些什麼，都在酒精的刺激下變得模糊不清，爛醉如泥的周峰最後被他男朋友拖上了車。
回憶是個奇怪的不受控製的遙控器，上一秒田真還在想周峰發酒瘋的動作，下一秒突然冒出賈笛的臉。
田真眼角抽了抽，賈小琴要是知道世界上還有同性戀，估計第一個跳起來揭發賈笛。
手裏香梨冰涼的果皮竟然變得有些發燙，這是錯覺，田真在心裏告訴自己。
賈小琴剛跨過門檻，田真像是拿著塊燙手山芋，把香梨舉到她麵前，語速很快：“這個梨你吃吧。”
賈小琴以為是自己剛剛說貴，田真過意不去，她輕快地說：“阿哥給你吃的，我吃算什麼？”
田真不依不饒道：“賈大哥現在又不在。”
提到這個，賈小琴看向門外越來越低的日頭，臉色一變：“壞了，阿哥肯定又迷路了。”
她急急忙忙地跑出門，又折返回來：“田真，我去找阿哥，你把火燒上，鍋裏放水。”
事態緊急，田真馬上說好，又聽見院門外賈小琴不放心的聲音：“我們馬上回來。”
賈家的柴火土灶用的是自製土磚，這種土磚耐久實用，用它搭灶，鍋洞裏的熱氣更容易聚集，在外燒火的人也不會太熱。
田真往鍋裏舀了幾瓢水，繞到灶台前，燒火是個技術活，幸好這具身體有過類似的記憶。
柴火堆旁邊有吹火筒和火扇，田真把它們拿到近前，抓起一把幹鬆毛，手忙腳亂地去劃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