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力咬緊牙關,在嘴裏嚐到一絲血腥味,指甲幾乎要掐進柱子裏。
馬廄內落針可聞,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找不痛快,林族長的視線轉了一圈落到狼狽的田真身上:“滾回家去,別在這搗亂!”
田真艱難地站起來,手下黏膩的觸感激起一陣雞皮疙瘩,他躲開捏住鼻子的眾人,落荒而逃。
外頭的陽光掉下來,刺得他眼睛生疼,耳邊風聲呼嘯,田真的思緒漸漸飄遠,腦海裏浮現他第一次去唐家的情景。
他那時年幼貪玩,田敏不放心,放了學牽著他到唐家,等晚上交了班一同回家。
田真第一次見到那麼奢華的花園,玩耍時腳下不留神踩到了一灘狗屎,惡心感湧上心頭,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躲,“撲通”一聲摔進泥坑。
泥水四濺,弄濕了他的衣褲,臉上頭上沾滿了髒水,渾身臭烘烘的,唐母沒見過他,以為是翻牆進來的野孩子,讓花園的仆人把他“請”出去。
他忘不了唐母捏住鼻子,一邊撫摸黑色貴賓犬的頭,一邊尖利地說:“ 我的狗不可能隨地大小便,是那個小孩子幹的吧,真沒素質。”
田真的臉頰漲得通紅,深深的羞恥感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心跳加速,覺得自己就像那攤狗屎,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後來誤會解除,唐母變回了溫柔體貼的夫人,田真穿著幹淨的衣服,端坐在華麗的餐桌旁,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知不覺間,田真跑進樹林,他低頭微微喘著氣,心跳慢慢降下來,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
田真顧及滿身穢物,急忙想躲開,卻被摟住腰身拉了過去。
田真抬頭看去,賈笛比他高一個頭,眼神平靜無波,應該是精心收拾過,臉上幹幹淨淨,盡顯帥氣。
“別摔了。”賈笛說。
田真張了張嘴,鼻子還能聞到經久不衰的臭味,莫名的羞恥感扼住他的喉嚨,想說什麼愣是說不出來,憋得臉色通紅。
賈笛凝神看他,一手護住他的腰,一手摘了顆他頭發上的馬糞,皺眉道:“你掉糞坑了?好臭。”
田真隻覺得渾身血液上湧,又氣又急,他話也說不出,推也推不開,急得眼淚瞬間湧出,一顆顆往下掉。
賈笛瞳孔一縮,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等他反應過來,嘴唇已經貼上田真柔軟的臉頰。
嚐到青年鹹濕的淚水,他的呼吸變得愈發沉重,不自覺抱得更緊,舌尖貪婪地向上舔舐,停在青年顫抖的眼睫上。
田真觸電似的側頭躲開,他徹底呆住了,賈笛對上他瞪得溜溜圓的眼睛,極快的鬆開手,猛的退了好幾步。
田真驚懼的眼神猶如一把利劍,刺進他的心窩,賈笛罕見地慌亂起來,極為認真地道歉:“對不起。”
田真呆站著不說話。
“我應該怎麼做?”賈笛問。
田真還是不理他。
賈笛抽出腰間的竹笛:“我給你吹笛子,好嗎?”
沒等青年回答,賈笛抖著手將竹笛舉到嘴邊,雙唇輕觸笛口,手指在笛身上緊張地滑動,開始吹奏起來,笛聲不算動聽,勝在熟撚。
一曲未畢,田真轉身撒腿跑了,比他來時跑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