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樣子,也實在有些可憐。
姬十娘取出幾張小額銀票遞到花千紅麵前。
“這銀票你且拿著。”
“我聲名狼藉,自身難保,實在幫不了你。”
“這雲州城也不是久待之地,馬邦德身邊那群嘍囉多半還會再找你麻煩,你若信我,就拿著這些銀票出城去羅漢寺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
幾年後雲州城經過反複屠城變成人間煉獄。
唯獨羅漢寺幸免於難。
姬十娘給她指了一條明路,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個兒的造化了。
花千紅並不接她的銀票,而是抱著她的腿,嘴裏嗚嗚嗚的發出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她不想去什麼羅漢寺。
世道凶險。
花千紅隻相信眼前的姬十娘能救自己。
姬十娘見她說什麼也不肯撒手,臉色不由得冷凝了幾分。
“千紅姑娘,你該不會想要賴上我吧?”
“wu~”
“我能幫的就隻有這些了,你自求多福吧。”
姬十娘把銀票塞進花千紅手裏,然後讓馬車靠邊停一下。
花千紅佝僂著身子下了馬車。
她衣衫被撕破,身上糊滿血跡,慘兮兮的樣子惹得街旁的乞丐都投來同情的目光。
她對著馬車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低著頭往城外走去。
姬十娘打發了花千紅,又把剩下的銀票全都塞進周望手裏。
眼角餘光掃過他受傷的胳膊:“痛嗎?”
“不痛不痛,一點兒也不痛。”
周望還沉浸在她那句‘他是我的家人,是我們上上下下幾十口的頂梁柱’所帶來的巨大溫暖和震撼之中。
天知道‘家人’二字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頂梁柱’更是讓他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責任感。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周望衝姬十娘笑了笑:“真的不礙事的。”
“回去了讓心月給你包紮一下。”
姬十娘沒有再說什麼。
她開始回想前世的一些重要節點。
算算時間。
若裴霄不能在函穀關成功截殺韓修遠,那再有半個月,韓修遠父子一行便即將進入青州地界。
青州刺史趙允跟京城姬家有著七彎八拐的親戚關係。
趙允能當上刺史,也多虧了姬十娘的父親姬摩治暗中疏通,才能得以提拔任用。
趙允上任之後,曾幾次書信,邀請姬十娘前往青州做客,還說青州城物產豐富,金秋時節的大閘蟹和桂花糕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姬十娘安於後宅,所有精力都放在韓修遠和五個兒子身上,每次都是回信婉拒。
此次韓修遠起兵失敗,被朝廷追殺,走投無路之下,求姬十娘親筆給趙允寫了一封信,就趙允收留庇護。
信剛寫完沒多大一會兒,韓修遠便把鴆酒遞到了她的麵前。
此時想來,韓修遠這人不僅手段狠辣,心思也算得上是縝密了。
前世他帶著五個兒子三個孫子在青州逗留數月,找機會挾持趙允交出兵權,帶著青州城數萬精兵再次謀反,可惜領兵不得法,屢戰屢敗,最後隻得如喪家之犬一般,一路往北逃竄。
姬十娘思緒飄遠,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得想辦法截殺韓修遠才是。
若真讓他逃到北夷就麻煩了。
“夫人,到了。”
周望的聲音打斷了姬十娘的思緒。
她回過神,才發現馬車已經在侯府門前停了下來。
院內。
幾個小孫女正在追逐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