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隻是個要飯的呀。”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韓修遠在遇到我之前,也隻是個屢屢落榜的窮書生,隻要你願意……”
“我願意!”
阿旺重新跪了下去。
額頭觸地。
“阿旺願意追隨夫人,夫人要阿旺做什麼,阿旺就做什麼。”
他當了二十幾年乞丐,要了二十幾年飯,遭受了數不盡的白眼和辱罵才苟活至今。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隻配拿著破碗在街上行乞。
但姬十娘讓他的人生多了一種可能。
如果說人生是一場豪賭。
為了姬十娘口中的這種‘可能’,他願意押上他的命。
“甚好。”姬十娘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走進溫泉池。
煙霧迷蒙。
水波蕩漾。
姬十娘不由得想起之前的許多次,與韓修遠在這池子裏歡愉的場景。
那時她以為他們的愛情忠貞不二,至死不渝。
但今日,她把乞丐阿旺帶到了這裏。
事實證明。
韓修遠在這池子裏給她的快樂,阿旺能給得更多。
“夫人,你怎麼哭了?”
“沒有。”
姬十娘摸了摸阿旺洗淨後顯得端正俊朗的臉。
“你今年多大?”
“回夫人,阿旺二十二了。”
“二十二……,真好……”
姬十娘被埋了十年,陰冷腐爛的感覺早就深入骨髓。
年輕滾燙的阿旺她體會到了重活一世的美好。
一炷香後。
姬十娘從極致巔峰的狀態慢慢冷靜下來。
“阿旺,你姓什麼?在這世上可還有什麼親人?”
“我是個孤兒,二十年前的一個大雪天,老乞丐周叔在城外破廟裏撿到我,就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我跟他姓,姓周,叫周旺,小名阿旺。”
“周旺?”
姬十娘蹙眉想了想:“不如叫周望吧?威望的望。”
“多謝夫人賜名!”
周叔生前不僅教過他坑蒙拐騙的伎倆,也教過他識文斷字。
威望的望。
他一個低賤之人哪用得著?
但這個‘望’字既然是夫人所賜,他也樂意接受。
周望覺得自己今天比做皇帝還開心,還快活。
跟他的快樂快活比起來,此時的韓修遠憤怒得想要砍人。
起兵以來,連續敗北也就算了,被裴霄那廝奪了雲州城也無所謂。
可他的夫人姬十娘陽奉陰違,當著他的麵飲下鴆酒,背地裏卻苟且偷生,帶著幾個兒媳和孫女把敵軍迎上了床榻,讓他和五個兒子成為了全天下的笑柄。
最可恨的是。
姬十娘居然告訴裴霄那惡賊,說他韓修遠要靠依蘭香才能成事。
此等隱晦之事,他又不可能拿出證據給人解釋。
這口窩囊氣在他的心裏憋得實在難受。
若不是害怕裴霄追上來,韓修遠真想調頭回去,親手殺了姬十娘以泄心頭之恨。
流言一日千裏。
又過了一日。
韓修遠得到消息,姬十娘前腳剛把裴霄送走,後腳就把一幫渾身惡臭的乞丐迎進了侯府。
“可惡!”
韓修遠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咕咕作響。
“韓仁,我命你即刻帶人回去清理門戶,務必要將那幫貪生怕死自輕自賤的賤人斬殺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