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不遠處還跪著各房的幾名丫鬟婆子,大廈將傾,主子死了,她們也斷無活命的道理,一個個因此也是泣不成聲。

姬十娘沒哭。

她甚至沒有多看韓修遠一眼,端起鴆酒一飲而盡。

蘇錦繡她們哭得更加厲害。

“母親!”

“祖母!”

兒媳和年幼的孫女們都哭著跪了下去。

韓修遠如釋重負歎了口氣。

“十娘,我最佩服你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節,你且安心上路,為夫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兒子和孫子,待到他日為夫東山再起,殺回雲州,為夫一定為你立貞潔牌坊,讓你受世人敬仰。”

韓修遠轉過身又催促蘇錦繡等人。

“你們既已嫁入我韓門,理應像你們的母親一樣,以死殉節,若不想被敵軍糟蹋,就喝了這杯鴆酒,與你們的母親一起上路吧。”

蘇錦繡等人淚眼汪汪望向各自夫婿。

夫婿們一個個冷若寒霜,臉色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耐煩。

“父親,敵軍快要殺過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撤!”

韓修遠臨走前點燃了侯府。

這府裏的金銀財寶和女人,就算變成屍骨化為灰燼,也決不能便宜了裴霄那幫賊子。

他們走了。

隻剩下她們。

火勢越來越猛。

被鴆酒毒死,被大火燒死,亦或是被敵軍糟蹋死,橫豎是難逃一死。

“罷了。”

長媳蘇錦繡擦了眼淚,端起麵前那杯鴆酒,恨聲道:“若有來生,我蘇錦繡必定終生不嫁,不為人妻,不為人母!”

所有女眷都跟著她舉起麵前的毒酒。

這一世她們活得卑微,出嫁前從父,出嫁後從夫,生兒育女,小心侍奉,把夫君看得比天還重。

可她們的夫君不僅在生死關頭拋棄了她們,還為了所謂的名節逼著她們去死。

心有不甘。

卻又無可奈何。

隻求來生不做女子。

就算要做女子,也要做不婚不嫁不為男人動心動情的女子。

姬十娘待到韓修遠等人離開之後,急忙吐出含在口中的鴆酒,一抬頭,看到蘇錦繡帶著一眾女眷正要飲下毒酒。

“住手!”

姬十娘急聲斷喝,抬手打掉蘇錦繡手裏的酒杯。

“不要喝!”

“母親?”

蘇錦繡等人驚疑不定望向姬十娘:“母親你怎麼……?”

姬十娘神色凝重肅冷:“命是咱們自己的,要死還是要活,不應該由他們說了算!”

一番話,激起了女眷們求生的欲望。

“母親說的對,嫋嫋才四歲,我不想她跟著我一起死。”

“戰敗是他們男人的事,我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我們女人以死殉節?”

“就算要死,也該那幫拋妻棄女的男人先死!”

“還請母親指條明路!”

蘇錦繡帶頭跪了下去。

這亂世,女人離開男人的庇護,要活下去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她們還是敗將家眷。

但螻蟻尚且偷生。

“還請母親明示,隻要能活下去,讓我們做什麼都行。”

“祖母,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

六歲的素素帶著幾個妹妹也跪在了姬十娘的腳前。

姬十娘一顆心砰砰砰跳得厲害。

怎麼救?

她雖然重活一世,卻也沒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來改變當前局麵。

她隻知道攻城的裴霄是個色痞。

他攻下的城池,稍微有點姿色的女眷都成為了他和將士們的玩物。

姬十娘深吸一口氣:“真的,讓你們做什麼都行嗎?”

“是!隻要能活,千刀萬剮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