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風習慣了一千年後,人們辦事時的彎彎繞繞,像這種上來便直奔主題的唐朝人......
他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
“沒錯,我倆,我倆嘛!”傅璃張開雙手讓他看清,“啪”的一聲合在一起。
何清風嚇了一跳,看著手裏的驛券,
“涼州轄,神鳥縣驛,驛送隆右!”
沒錯,這人該是來神鳥驛的,隨後緩緩將驛券放下,轉身欲向外走去。
來得及,他如果現在邁出門去,一切都來得及。
“站住!為何你一點也不好奇?”傅璃的嘴,說話總是及時。
傅璃一雙眼睛盯著何清風的背影,站起身來緩緩向他靠過去,低聲沉吟:“我來的時候你不好奇,要做的事也不在意,物件是什麼你不知道,讓你去長安你也去,你眼裏怎麼一點好奇都看不到?”說著走向前去倚在門旁,似要等何清風回應。
“傅兄說出來答案來,我還要再好奇?”
何清風被聲音留在原地,眼神看向窗外的馬廄,皺起眉頭反問道。
傅璃嘴角微笑,指著馬背上的行李,
“那些是疑問,不是好奇!”說著躬身前傾,緩緩貼近他的臉龐,“你知道我要來,所以收拾好行李逃往哪去?”笑吟吟的盯著他,像是聰明的看客,戳穿了表演家的把戲。
“逃?我是驛使,自然要騎馬驛送,那些是送驛路上備的幹糧,傅兄莫不是跑來消遣小弟?”何清風依舊麵色平靜,彎腰拿起腳邊的抹布,裝作還要繼續擦拭座椅。
卻不知傅璃何時又癱坐在椅子,將雙腿交叉搭在桌上,何清風擦拭哪裏,他雙腿便移向哪裏,明顯是故意為之。
何清風深吸一口氣,不再幹活,插腰站立,靜靜地盯著傅璃,像是仲夏時分趴在池塘裏的蛤蟆......
“不是就好,未經公廨允許,私自罷差的驛使,杖十!”傅璃忽略他的眼神,手指摩擦著下巴,裝模作樣的講起唐律,見旁邊之人還在盯他瞧看,腿才放下,悻悻解釋道:“我也是善意,這一路見了不少驛使,屁股被打的血肉淋漓,以為何兄也要做這等傻事,這才出言提醒。”
說到這,傅璃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氣飲完,咂摸了下嘴巴,見何清風又賣力擦起了桌子,似乎要把桌麵磨成鏡子。
傅璃強壓住嘴角,淡淡問道:“既然清風不是要逃走,要我再講一遍物件的事情?”似乎怕何清風又忘記,
傅璃想著:若他繼續裝著,自己便再次提醒,一遍遍把這顆“果子”喂到他嘴裏......
“好吃!院子裏結的柿子,我把它放軟了,傅兄趕快嚐嚐。”
何清風剛巧從他身後,拿出一堆熟爛的柿子,一臉真摯的,伸手遞給傅璃。
傅璃愣住,心中難以置信,若是自己講東他講西,就不是嚐嚐能解決的問題了。
“你聽明白我講的事情?”傅璃把所有的柿子全都抱在懷裏,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何清風愣了一會,像是發呆,實則在想;怎麼能繼續這樣下去,裝著聽不到他的問題,可最終卻無奈的低頭歎了口氣,
“為何偏偏選中神鳥驛?我把驛券放在桌子上,當你不曾出現過,來得及?”
傅璃搖了搖頭,拿起柿子不管好爛,咬了一口。
“那我現在離開呢?”
若是麵前之人沒反應過來搖頭,何清風便什麼都不要,撒腿跑出去。
他又豈能不知道傅璃今日前來,神鳥縣屬涼州西北,偏遠貧瘠,一年裏也跑不了幾趟驛。
隻是何清風此月送驛時,聞周圍的縣驛跑了不少驛使,如傅璃所說被衙役抓回來行刑,定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料昨日,縣令喚何清風告知:
有一批貨物將來到神鳥,由驛站接手送往長安,可驛裏隻有他一人,特派人手前來協助,走時話中嚴厲叮囑自己,萬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