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取名傳奇(下)(3 / 3)

白樺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分子”,從此命運坎坷,而葉楠則安然無恙。

我曾開玩笑地對白樺說:“你一生下來,就注定了‘佑’!”

白樺哈哈大笑。

白樺、葉楠的名字與命運的關聯,當然是一種偶然的巧合。不過,這種巧合實在太奇妙了。

我在采訪《求是》雜誌總編輯邢賁思的時候,對他的名字發生興趣,問邢賁思是不是筆名?

他告訴我,他的本名叫邢承墉。後來,他改名邢賁思,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我問“賁思”的來曆。他說,取義於《詩經》中的“佼佼白駒,賁然其思”。

我又問,這“賁然其思”,是不是意味著他從小就喜歡思辨,要當哲學家?

他大笑起來:“我小時候喜歡文學,所以從《詩經》中取了‘賁然其思’,希望文思如湧。至於我後來致力於哲學,是組織上分配的結果,我事先根本沒有想到過——我是學外語的,畢業後分配到馬列學院(中共中央黨校的前身)。當時,學校裏缺哲學教師,組織上要我教哲學。我服從分配,學起哲學來……”

1985年1月3日下午,我去拜訪作家黃秋耘。

我問他:“向來隻有春耘、夏耘,你怎麼叫‘秋耘’?”

他答道:“我原先不是作家,而是職業軍人。很晚,直到50年代,我才開始創作。別人是在春天耘草,我卻是在秋天——別人已經在那裏收獲,我才開始耘草,所以叫‘秋耘’,意思是起步很晚的意思。”

他“秋耘”不息,後來成了頗有成就的作家。

我在北京采訪百歲老人羅章龍,他很風趣地說起了中共名人的名字與“路線鬥爭”的關係。

羅章龍說,1971年毛澤東在巡視大江南北的時候,曾曆數中國共產黨黨內的十次路線鬥爭:第一次犯路線錯誤的是陳獨秀,第二次是瞿秋白,第三次是李立三,第四次便是羅章龍……

羅章龍笑著對我說:

“陳獨秀的名字中有個‘獨’字,所以成了黨內第一個‘機會主義頭子’;瞿秋白的‘瞿’字有雙目,也就成了第二個‘機會主義頭子’;李立三的名字中有個‘三’字,成了第三個‘機會主義頭子’;至於我,姓‘羅’,頭上頂著個‘四’字,成了第四個‘機會主義頭子’……”

羅章龍當然是在開玩笑。不過,這玩笑把姓名跟黨內路線鬥爭聯係起來,倒是一種“發明”。

在我的采訪經曆中,遇到最奇妙的一件事,要算是“八三四一”部隊這一名字了。

眾所周知,“八三四一”是中央警衛團的代號,被海外稱之為“紅色禦林軍”。這一名字竟然與曆史有著那麼神奇的巧合:

毛澤東去世的時候,正好“八三”歲;而毛澤東成為中國共產黨的領袖,從1935年的遵義會議到1976年去世,正好是“41”年!

關於“八三四一”的來曆,海外流傳著神乎其神的故事:據說,1949年毛澤東初入北平,住在香山,遭遇香山老道。毛澤東問老道,這支“紅色禦林軍”的番號以什麼數字為好,老道隻答“八三四一”,對於這一數字中的“天機”隻字不提……

在采訪“八三四一”部隊負責人、中央警衛團團長張耀祠將軍的時候,我很詳細地問及“八三四一”這一番號的來曆。

張耀祠將軍說,他是中央警衛團團長,實際他是師長——這個團實際上比一個師還多。

他回憶說,在延安時,就成立了中央警備團,負責中共中央首腦機關的保衛工作。那時,是團級建製。進入北京之後,擔負警衛中央黨、政、軍首腦機關及重要民主人士的任務,一個團顯然不夠,於是擴充成中央縱隊。中央縱隊下轄兩個師,張耀祠在二師。抗美援朝時,一師調往朝鮮。留在北京的二師,改稱中央警衛師,但是很快又改稱中央警衛團——為的是不讓外界知道實際的兵力。

1953年5月,張耀祠被任命為中央警衛團團長。這個團,後來發展到八千多人,人數比一般的師還多,而且全是精兵。

中央警衛團,亦即著名的“八三四一部隊”。

我問起“八三四一部隊”代號的來曆,張耀祠笑道,那流傳的故事屬巧合。早在50年代,中央警衛團成立之初,戰士們寫家信時,問及收信地址該怎麼寫。解放軍總參謀部經過研究,以為寫中央警衛團某某人收,諸多不便,規定以“北京八三四一部隊”這一代號對外。

在“文革”中,“八三四一部隊”聞名遐邇,人們才漸漸知道這是一支不平常的部隊——中央警衛團。

“八三四一”這一番號,是毛澤東主席命名的。“八三四一”,其實是在井岡山時毛澤東使用的一支手槍的號碼。毛澤東當年非常喜歡這支槍,就用槍號作為中央警衛團的番號。

至於這個番號與毛澤東的命運如此緊緊相關,那隻能說純屬巧合。

關於我自己的名字

在曆數種種關於名字的探源之後,順便提一下關於我自己的名字的來曆……

我的名字叫“葉永烈”,曾有人“考證”,說是取義於葉挺將軍的詩“在烈火中永生”——葉挺之“葉”,永生之“永”,烈火之“烈”。

其實,我出生的時候,還沒有葉挺將軍的這首詩。所以,這一“考證”純屬想當然而已。

我的名字實際上很普通,其中“永”字為輩分。據父親說,他給我取名“永烈”,是“永遠轟轟烈烈”之意。如此而已,並無更深的含義。

另外,據父親說,“永”字有“水”,“烈”字有“火”,“永烈”這名字也就“水火平衡”了。

我對父親給我取的名字,最感滿意的一點是迄今尚未發現一個與我姓名完全相同的人。

不過,我的名字倒有一點小小的“應驗”:小時候,每到冬天,我常常手腳皸裂,我的同學們便取笑說:“怪不得叫‘葉永裂’!”

至於我的書齋取名“沉思齋”,則取義於“曆史在這裏沉思”。

信筆寫來,把以上的一顆顆“珍珠”串在一起,算是一篇“務實”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