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5 寫給紀澤(3 / 3)

顏黃門(之推)《顏氏家訓》作於亂離之世,張文端(英)《聰訓齋語》作於承平之世,所以教家者極精,而兄弟各覓一冊,常常閱習,則日進矣。

滌生手草,閏五月十九,清江浦。

同治五年十月十一日

公元1866年11月17日

字諭紀澤兒:

九月廿六日接爾初九日稟,廿九、初一等日接爾十八、廿一日兩稟,具悉一切。廿三如果開船,則此時應抵長沙矣。廿四之喜事,不知由湘陰舟次而往乎?抑自省城發喜轎乎?

爾讀李義山詩,於情韻既有所得,則將來於六朝文人詩文,亦必易於契合。凡大家名家之作,必有一種麵貌,一種神態與他人迥不相同。譬之書家,羲、獻、歐、虞、褚、李、顏、柳,一點一畫,其麵貌既截然不同,其神氣亦全無似處。本朝張得天、何義門雖稱書家,而未能盡變古人之貌,故必如劉石庵之貌異神異,乃可推為大家。詩文亦然,若非其貌其神迥絕群倫,不足以當大家之目。渠既迥絕群倫矣,而後人讀之,不能辨識其貌,領取其神,是讀者之見解未到,非作者之咎也。

爾以後讀古文古詩,惟當先認其貌,後觀其神,久之自能分別蹊徑。今人動指某人學某家,大抵多道聽途說,扣盤捫燭之類,不足信也。君子貴於自知,不必隨眾口附和也。

餘病已大愈,尚難用心,日內當奏請開缺。近作古文二首,亦尚入理,今冬或可再作數首。

唐鏡海先生歿時,其世兄求作墓誌,餘已應允,久未動筆,並將節略失去。爾向唐家或賀世兄(蔗農先生子,鏡海丈婿也)處索取行狀節略寄來。羅山文集年譜未帶來營,亦向易芝生先生(渠求作碑甚切)索一部付來,以便作碑,一償夙諾。

紀鴻初六日自黃安起程,日內應可到此,餘不悉。

滌生手示,十月十一日。

同治五年十月廿六日

公元1866年12月2日

字諭紀澤兒:

十八日接爾初一日在六溪口所發之稟,廿一日接爾在橐駝河口所發之稟,具悉一切。

喜期果仍是廿四否?筠仙近日意興何如?

餘於十三日具疏請開各缺,並附片請注銷爵秩。廿五日接奉批旨,再賞假一月,調理就痊,進京陛見一次。餘擬於正月初旬起程進京。

鴻兒少不更事,欲令爾於十一月十五以後自家來營,隨侍進京。爾近日身體強壯否?接爾複稟,果有起行來豫定期,餘即令紀鴻由豫回湘。鴻抵湘鄉過年,爾抵周口過年,中途可約於鄂署一會。

餘近無他苦,惟腰痛畏寒,夜不成寐。群疑眾謗之際,此心不無介介。然回思邇年行事無甚差謬,自反而縮,不似丁冬戊春之多悔多愁也。到京後,仍當具疏請開各缺,惟以散員留營維係軍心,擔荷稍輕。爾兄弟輪流侍奉,軍務鬆時,請假回籍,省墓一次,亦足以娛暮景。紀鴻在此體氣甚好,心思亦似開朗,當令其回家事母耳。

折片並批旨抄閱,爾送呈澄叔一看,此諭。

滌生手示,十月廿六日。

再,爾體弱,今年行路太多,如自覺難吃辛苦,即不來侍奉進京,亦不強也(稟商爾母及澄叔議定回信)。若來,則帶吳文煜來清檢書籍。家中書籍亦須請一人專為料理,否則傷濕傷蟲,或在省城書賈中找之。又行。

鴻兒言爾母欲將滿女許徐氏,餘嫌輩行不合,且諸女許宦家者多不稱意,能在鄉間許一富家亦好。明春到京,亦可於回都京官中求之也。

智慧點評

我們常說父母能留給孩子的無非是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有形資產就是孩子能夠見得到的房子、金錢等一些富貴的東西,但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隨時都可能失去。什麼東西能讓孩子受益一生呢,那一定是精神財產,也就是留給孩子如何生活、如何立足於社會的這樣一些理念和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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