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3 寫給弟弟們的信(3 / 3)

以上數條,望諸弟細心體貼。縷稟堂上大人為要。

同治元年六月二十日

公元1862年7月16日

沅弟左右:

此次洋槍合用,前次解去之百支果合用否?如有不合之處,一一指出,蓋前次亦花大價錢買來,若過於吃虧,不能不一一與之申說也。

吾因近日辦事,名望關係不淺,以鄂中疑季之言相告,弟則謂我不應述及。外間指摘吾家昆弟過惡,吾有所聞,自當一一告弟,明責婉勸,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豈可秘而不宣?

鄂之於季,自係有意與之為難。名望所在,是非於是乎出,賞罰於是乎分,即餉之有無亦於是乎判。去冬金眉生被數人參劾,後至抄沒其家,妻孥中夜露立,豈果有萬分罪惡哉?亦因名望所在,賞罰隨之也。

眾口悠悠,初不知其所自起,亦不知其所由止。有才者忿疑謗之無因,而悍然不顧,則謗且日騰;有德者畏疑謗之無因,而抑然自修,則謗亦日熄。吾願弟等之抑然,不願弟等之悍然。願弟等敬聽吾言,手足式好,同禦外侮;不願弟等各逞己見,於門內計較雌雄,反忘外患。

至阿兄忝竊高位,又竊虛名,時時有顛墜之虞。吾通閱古今人物,似此名位權勢,能保全善終者極少。深恐吾全盛之時,不克庇蔭弟等;吾顛墜之際,或致連累弟等。惟於無事時常以危詞苦語,互相勸誡,庶幾免於大戾。

酷熱不能治事,深以為苦。

同治元年十月十六日

公元1862年12月7日

季弟左右:

此次保全糧道,聯絡水師,援應東路,厥功甚偉。皇天不負苦心人,或終有樹立勳名之日。

餘近來心緒憂灼,迥異往年。前以金陵勇夫三萬餘眾,一有疏失,全無歸路;近以鮑軍三次小挫,恐寧國不支,全局瓦裂;又見兵勇日增而可靠者少,餉項日絀而掣肘者多,日夜憤鬱,絕少歡愉。

雨花台此次幸得保全,千辛萬苦,成此規模,本無言退之理。惟恐鮑、張寧國或有差池,則上遊糜爛,下遊金陵一軍,亦難孤立,故餘三次寄信與沅弟,商所以退兵之法。然關係太大,餘亦不敢遙製,聽沅與季自行作主可也。

至弟仍伸前議。亦聽兩弟自主。若不退兵而堅紮原處,弟回籍一行,當無不可。

同治五年六月初五日

公元1866年7月16日

澄弟左右:

五月十八日接弟四月八日信,具悉一切。七十侄女移居縣城,長與娘家人相見,或可稍解鬱鬱之懷。鄉問穀價日賤,禾豆暢茂,尤是升平景氣,極慰極慰。

此間軍事,賊自三月下旬退出曹、鄆之境,幸保山東運河以東各屬,而仍蹂躪於曹、宋、徐、泗、鳳、淮諸府,彼剿此竄,倏往忽來,直至五月下旬,張、牛各股始竄至周家口以西,任、賴各股始竄至太和以西。大約夏秋數月,山東、江蘇可以高枕無憂,河南、皖、鄂又必手忙腳亂。餘擬於數日內,至宿遷、桃源一帶察看堤牆,即由水路上臨淮而至周家口。盛暑而坐小船,是一極苦之事,因陸路多被水淹,雇車又甚不易,不得不改由水程。餘老境日逼,勉強支持一年半載,實不能久當大任矣。

因思吾兄弟體氣皆不甚健,後輩子侄尤多虛弱,宜於平日講求養生之法,不可於臨時亂投藥劑。養生之法,約有五事,一日眠食有恒,二日懲忿,三日節欲,四日每夜臨睡洗腳,五日每日兩飯後各行三千步。懲忿,即餘篇中所謂養生以少惱怒為本也。眠食有恒及洗腳二事,星岡公行之四十年,餘亦學行有七年矣。飯後三千步近日試行,自矢永不問斷。弟從前勞苦太久,年五十願將此五事立誌行之,並勸沅弟與諸子侄行之。

餘與沅弟同時封爵開府,門庭可謂極盛,然非可常恃之道。記得己亥正月星岡公訓竹亭公日:寬一雖點翰林,我家仍靠作田為業,不可靠他吃飯。此語最有道理,今亦當守此二語為命脈,望吾弟專在作田上用些工夫,輔之以書蔬魚豬早掃考寶八字,任憑家中如何貴盛,切莫全改道光初年之規模。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恃一時之官爵,而恃長遠之家規;不恃一二人之驟發,而恃大眾之維持。我若有福罷官回家,當與弟竭力維持。老親舊著貧賤族黨不可怠慢,待貧者亦與富者一般,當盛時預作衰時之想,自有深固之基矣。

智慧點評

兄弟就是手心和手背:當撫摩榮譽感受溫暖的時候,讓給了弟弟;當抵禦寒冷迎接挑戰的時候,有哥哥的保護。兄弟,簡單的兩個字卻承載了太多的感情!兄弟,是親情的另一種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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