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起鼻子,踮起腳尖湊近他鼻子,她把嘴巴努到一邊,似玩笑似真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彤小鏡不過是無意一說,可在有心人耳朵裏聽來就全不是這個樣子。馬丁渾身一顫,像是腳下一空墮進冰窖裏,臉色發白。他側過身去,隻把半個臉對著彤小鏡,半晌才道:“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嗯?真的?”
“叮咚”
正待彤小鏡還要問,電梯適時打開。馬丁指著電梯口道:“走吧,到了。”
從來把馬虎當麻花吃的彤小鏡被他一打岔,才有點兒覺出的異常又被馬丁打到腳後跟去了。“哦”一聲,就跟著他往外走。
七八月的天氣異常熱,B市雖屬北部,可在這樣的季節也是炎熱的,又恰恰好是接近正午的時候,太陽光正是越見毒辣的時候。彤小鏡從醫院一出來就跳起來,裸露在外的肌膚跟被火燒著一樣。也不管馬丁,直直往馬路對麵的咖啡廳衝過去,簡直是沒空調會死星人的楷模。
要了一杯冰咖啡,拿小勺子先舀了兩塊冰出來擱嘴裏含著,彤小鏡邊擦額頭邊拿手扇風,嘴裏含含糊糊說著話。
“把陳爺爺和馬爺爺丟在那裏真的沒事嗎?他們會不會吵著吵著就打起架來?”
“啊!沒關係吧……那裏可是醫院!”
一個人自問自答著,看起來頗為無憂。馬丁瞧著她陽光般燦爛的笑臉,卻嘴角扯了兩三次仍舊沒能成功擠出個笑容來。
有些事埋藏了許多年,被塵土掩埋得太久,即便是陽光照在那塊土地上也不一定能想起來,那裏埋藏了些什麼東西。可是,一旦風起,隻需要掀起那塊土地上,泥土的一角,什麼都暴露了。藏不住……
馬丁看著她歡快的拿冰塊玩兒,擱在嘴巴裏嘎吱嘎吱的咬,跟個小孩子一樣。不禁露出些笑,卻隻是一瞬,又隱沒在眉間的褶皺裏。
嘴巴裏被冰塊涼得冰冰的,額頭上也不冒汗,彤小鏡總算圓滿了,喝了一口咖啡,晃著兩條腿,她歪頭似在苦思一個問題。須臾,才吐了口氣,有點不明白道:“哥,你說林勝怎麼就成了醫生了呢?”
“他那會兒念的不是和我們一個專業麼?播音係的嘛!”她還記得,當時可是追著剛認識的馬丁確認了一遍又一遍,馬丁還說和他一宿舍的,突然就鬧失蹤,收拾東西走了。沒道理會弄錯的。
馬丁正端起咖啡在喝,彤小鏡的問題一冒出來,他嗆了一記,忙抽了紙巾出來捂住嘴,咳得停不下來。彤小鏡見自己又闖禍,吐著舌頭說“對不起”。馬丁笑著擺手,意想她這個話題就這麼過去了,正要把紙巾拿下來,卻哪裏知道彤小鏡這回倒是頗有堅持不懈的精神,歪著頭再接再厲道:“他原來不是播音係的嗎?”
馬丁不欲回答,隻能假裝著撓頭說不清楚,支吾過去。所幸彤小鏡不是個較真的人,問多了幾遍馬丁都堅持搖頭說不知道,彤小鏡也隻能聳著肩膀低頭喝咖啡。
這話題一旦擱置了,氣氛就開始有點兒沉默過頭,叫人不習慣起來。
喝口咖啡瞄對麵一眼,馬丁神色閃閃爍爍的,總像是有話想說又不說的樣子。彤小鏡想到他在B市時候的告白,不禁渾身一凜。唯恐曆史重演,她可不知道怎麼應付,跟著就倏然站起來舉著手道:“啊,我想起件事兒很重要!我該去找家酒店住下來才對。”
馬丁跟著她站起來,神色有點緊張:“你要住下來?”
彤小鏡十分肯定的點頭:“當然啊。”
拉拉衣角,她有些不自然的把眼睛朝落地窗外一瞥,接上一句:“我答應了陳爺爺照顧陳安東嘛。怎麼樣都該待幾天做做樣子。”說著就往外走。
馬丁掏出皮夾掏了錢塞給侍者,跟上彤小鏡:“電台呢?你不回去了?”
是哦。她明明讓寶寶幫忙順利請到兩個禮拜長假的,不知道怎麼就穿幫了。這次,恐怕連年底獎金都要出問題。彤小鏡頭有點痛,為難的轉過身仰頭看馬丁:“那該怎麼辦?”
複而低下頭掰著手指頭:“我可是答應了陳爺爺啊。”
心虛的掠一把脖子後的虛汗,彤小鏡默念一聲“阿彌陀佛”,原諒她吧,她苦逼單戀六年,再見到林勝多不容易!上次是偶遇,這次是再遇,給個機會她再見他幾麵也好啊。她又不是想要挖劉靜牆角,就是把六年流的口水都補回來了,不算壞人的。
“我可以替你跟陳爺爺解釋。”
“哎喲……”彤小鏡一轉身,拉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往外走,“總歸不太好嘛。”
快步走著,彤小鏡眼角瞥見玻璃櫥窗裏倒映出的馬丁身影,不知怎的,總覺得今天的馬丁特招人煩。總勸她回B市幹嘛啦,回去第一就要見周瑜那張肥油臉,然後劉寶寶一定哭哭啼啼說受她拖累趁機敲詐她幾頓飯,然後還得繼續做那個“十萬個為什麼”的混節目,光想想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