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注定沒有吃食運。在馬丁說出那樣一段話以後,她要還能吃得下,彤小鏡會連自己都罵自己一聲“豬婆”。一碗餛飩缺了點兒湯水,最愛的五髒六腑也沒動,馬丁替她把鴨胗鴨肝都打了包帶上車,彤小鏡一直盯著自己腳尖不移目,上車時候坐到了後座。
車子在路上滑行著,和來時一樣,兩人不發一言,隻馬丁愁著一張臉,時不時去看後座的彤小鏡。
她還是鬧不明白,究竟是她腦袋被驢踢了,出現嚴重幻聽,還是馬丁的腦袋被門擠了,暫時短路。瞅著手邊馬丁塞給她的鴨脖子,毫無食欲……
看她一副極其不自在的樣子,馬丁不是沒想過一旦說出來,她會是怎麼樣一個反應。可眼下的情況是,倘若再不說,他就要落到和兄弟搶女人的地步,六年了,他等的時間並不算短。
“小鏡……”
“你你,你別再說了,我頭疼。”
側個身倒在座椅上,彤小鏡捧著腦袋不想再聽馬丁說話,馬丁歎了一聲氣,按壓下喉嚨口空泛的言語,眼睛掠著後視鏡上的彤小鏡,事實上,他也並不清楚在那樣一段話說出來之後,他還能說些什麼。伸手想要放些聲音來調節下沉悶的氣氛,擱在邊上的手機響起來,馬丁一看號碼,不禁又添了幾分愁。
套上藍牙耳機,他皺著眉:“爺爺,你又想說哪家姑娘長得像西施?”
對過不知道說了什麼,馬丁笑起來,回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我知道。”
“什麼?”
馬丁的爺爺不曉得說了什麼,就見馬丁方才笑盈盈的,立時變了個麵孔,手下刹車一扣,彤小鏡差點兒撞到前麵椅背上。
馬丁緊張的抓著方向盤,連聲問道:“有沒有弄清楚?他才從我這兒走,會不會又是訛傳?”
“好,好,我這就準備過來。”
掛了電話,朝後座揉著眼睛的彤小鏡看一眼,馬丁暗著臉道:“陳安東出事了。”
“什麼?”
彤小鏡頓手忙腳亂的從座位上爬起來,隻聽“咯噔”一聲,一盒子五髒六腑都被她壓了個一塌糊塗。
倉促抬眼間與馬丁盯視的眼撞了個正著,彤小鏡不自禁的紅了臉,假裝頭痛,順勢匐倒在後座閉眼假寐起來。一顆心倒吊,百轉千回。
馬丁雖心中悶澀,見她如此,也無話好說,轉過身去開車。
這一路默著到家,彤小鏡馬不停蹄的滾下車先爬上了電梯,馬丁隨後跟過來,兩人乘著同一部電梯上樓。彤小鏡抬眼瞧那電梯壁,眼前竟無端端的冒出陳安東的影子,她恍惚間就伸出手去了,差點兒從突然打開的電梯門那兒跌出去,幸好馬丁手腳快,立時拉住了她。
“那個,”潤潤喉,彤小鏡把手臂從馬丁爪子裏收回來,眼睛落在鞋尖上,“你爺爺認識陳安東?”
訕訕的幹笑兩聲:“我好像沒見過馬爺爺。”
“他時常在外,難得見到人影。我和陳安東,算自小一塊長大的兄弟。”
馬丁毫不含糊的一一告知。迎著彤小鏡詫異瞪過來的眼睛,那裏頭灼灼熱熱的,才一眼,就把彤小鏡給燙得忙垂下臉去。
低頭盯著腳尖,她暗自猙獰了臉,尼瑪,世交?這玩笑開大了吧……
一前一後開門回了家,馬丁去房間收拾行李,彤小鏡隨身歪在客廳地毯上看電視。出了個鬼的,竟然個個頻道都在講陳安東出車禍的事。現場照片拍得驚心動魄血淋淋的,看得彤小鏡那心裏一抖兩抖的不安穩。咬咬唇從地上爬起來,她瞄一眼馬丁半開的房門,視死如歸走了過去。
“陳安東是你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兄弟?”挑著眉尖倚在門上看馬丁收拾,彤小鏡揚起尾調。
就這會兒,她似乎有點能接受馬丁愛慕她的事實了。誰讓她生的標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呸呸,其實就是,死撐。她在裝糊塗,假裝馬丁沒說過那些話,假裝自己還和他是好姐妹好兄弟,不然……不然她要怎麼問陳安東的事。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心裏就是吊著不舒服,新聞那個場麵太血腥,尼瑪拍終結者六呢?
“對,是我請他過來,想辦法爭取時間讓我和你能多相處……”
“哎哎,那個我肚子突然餓了,我去廚房找點吃的。”
不讓馬丁說完,彤小鏡跳起來,趿著鞋就跑了開去。卻不見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的馬丁,那臉黯然的,都垮了。
藏在廚房移門後有一小會兒,探出頭去發現馬丁沒有跟過來,彤小鏡吐出一口氣。桃花啊桃花,該你開的時候不開。懊惱的念著,伸手開了冰箱,拿出包泡麵來煮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