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使勁拿手背擦著嘴,揉得嘴唇紅豔豔的。
陳安東笑,那笑裏倏然而過的澀然未現於人前,往後兩步,把手放進口袋。異常專注的看她。在這一刻,他是完完全全明白自己心裏是怎樣想了,可眼前的人似乎仍舊是不明白的。
“真好。”
薄唇吐出兩字,他眼睛裏盡是她臉紅羞赧的顏色。糊塗總比清醒容易過日子,她不明白,真好。
彤小鏡眼一瞪,卻以為他是耍了流氓還嘲笑,罵起來:“你不要臉!”
衝動之下抬手舉到頭頂,立時就要賞他一耳光。可堪堪晾在半空落不下去。她向來不是個暴力反對者,有些人就該以暴製暴。可,他瞧著她,她就打不下去了。一定是怕礙了馬哥再被他要挾,她一巴掌打下去,誰知道這變態又要變什麼法子占人便宜?一定是這樣……兀自尋著借口,她縮了手掌,神思卻亂了套了。
“啪嗒”一聲,彤小鏡倚靠的門動了動,似是馬丁在裏頭擰動門柄。
“再見。”
眼梢一帶那動搖的門後,陳安東扣住門,暫且不讓馬丁出來,他彎腰附在彤小鏡耳邊輕聲道別。她發上縈繞的香竄進他鼻尖,許是要留得長久了。陳安東略頓了一頓,不待彤小鏡回神過來,遂放開扣住的門把,轉身大步往完全樓梯口走過去,閃身消失在拐角處。
“小鏡你沒事吧?”
馬丁從房裏衝出來,方才門怎麼也打不開,急得他不禁浮起各種壞念頭。這時看到彤小鏡安然立在眼前,才稍稍放下心來。
彤小鏡卻好似並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直愣愣盯著走廊盡頭。
“你看什麼呢?怎麼好好的跑出來了?”
“哥!”被馬丁這樣一問,彤小鏡好像才神魂歸位一樣,跳起來抓住他袖子大喊一聲。
馬丁著急:“怎麼了怎麼了?我在這兒呢。”
“他走了!走了!是不是我玩得太過分他生氣了?你去追他回來,我,我給他道歉,我不要他刷馬桶蓋了,以後不和他鬧著玩了,不捉弄他了,我保證。我去找他保證!”
方才就像是陳安東的一記定神,把她整個人都定在了原處,所有感覺也定住了。這一瞬破了閘,彤小鏡急起來,口不擇言的胡亂說著一氣,拉著馬丁直往那樓梯口跑,心裏又急又慌的,她眼眶瞬時就紅了。
陳安東一定是逗她玩的,一定是和她比誰先輸呢,他怎麼這麼壞,哪兒能拿離家出走這種事開玩笑?下次回家一定要告訴母上大人,這種人天誅地滅,她一定要帶母上大人過來好好教訓他,替社會除害。這一次先放過他,輸就輸了,她彤小鏡不是個輸不起的人。
可是會不會走得太遠了一點,兩個街口都過了,已經好長時間了,她找了好長時間了……
馬丁看著在夜晚大街慌亂找尋的彤小鏡,他從未見到她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從來都是天塌下來也能開心過日子的女孩子,這一刻哭得花臉貓似的,轉來轉去找著一個人,原本,她那樣討厭的一個人。馬丁拉住她,第七次告訴她,陳安東走了,回到他原本的生活去了,不會再回來。
盈滿眼淚的眼睛望著他,馬丁心裏隱隱的揪痛,一切好像都隻是一瞬間的事,他所以為的順利結果卻是南轅北轍,可若不在萌芽時候狠心拔除,他這一顆等了將近六年的心要怎麼辦?安東隻是貪一時新鮮,小鏡還像張白紙,他絕不能拱手相讓。
明明看到她眼裏有多少期待,他仍舊狠心重複:“他走了,不會回來了。”
像是情緒的最後一道關卡被打破,嗚哇一聲,彤小鏡大哭起來。馬丁抱住她,由她盡情的在懷裏哭著,隻願,這個夜晚過去,就都過去。
日子依舊不緊不慢的過著,有馬丁和寶寶的幫忙,彤小鏡順利完成了周瑜的任務,險巍巍過了關;弱智到讓人不忍直視的智力大比拚即將在這一輪周末拉開帷幕,彤小鏡以她自己節目DJ的身份開始第一次場外主持,地點恰恰在幾個星期前陳安東歌友會舉辦處,京華大廈。
上午開完會,寶寶忙著處理下周的錄音工作。暑期新節目,每兩個星期會有一次旅遊團出遊,這一次輪到她帶隊前往普吉島充當主持兼導遊,雖然有的吃有得玩,可工作仍然得一肩扛下來,她整個人都快斯巴達了,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忙得跟個瘋子一樣,和彤小鏡勾肩搭背說悄悄話發神經的時間也就少了。這會兒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趁著上廁所的時間,她笑眯眯忙和彤小鏡聯絡聯絡感情。
“哎,你那個智力遊戲雖然弱智了點兒,好歹不用出去曬,我啊,回來還不知道得捂多久才能白回來。”
補著妝,肩膀搡了洗手的彤小鏡一記,劉寶寶一臉鬱悶。
“現在這個月份,說不定運氣不好還遇上台風暴雨,那就真完蛋了。吃自己吧。”
嘟嘟囔囔說著,擦完唇膏,劉寶寶滿意的對鏡照了照,勉強還算青春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