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讓白選看見的其實是虛空戰甲和虛空母艦的製造過程。她能理解,那樣慘痛的經曆誰也不想再經曆第二次,更不會願意讓別人看見。
想必無論生產戰甲、母艦還是戰艦,其程序都不外如此。她自動腦補了貔貅號虛空戰艦的誕生過程,不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都是電影都是假的。
人類用以抵拒異獸襲擊的強有力倚靠,沾滿了異獸的斑斑血淚。需要血食過癮的異獸隻是星海中無數異獸的一部份,但登上人類捕獵名單的卻是所有異獸。
往往被人類所覬覦的強悍異獸反而不食血肉,它們隻對精純的能量感興趣,滿是雜質的血肉不屑一顧。隻是因為它們強大,所以就該死。譬如貔貅、鳳凰、獨角獸等等被稱之為祥瑞的大多數異獸,良莠不齊的龍族當中但凡血統純正些的也不喜血肉,但是它們卻深為人類所喜。
女王套裝其實就是虛空戰甲分體後的形態,王冠裏封印著製造虛空戰甲的某頭異獸的真靈。白選猜測,梅將軍得到的虛空戰甲中的真靈應該是白癡靈,隻有知識儲存和戰鬥本能。如果那異獸真靈還保有本來意識,後麵的事兒就說不準了。
白選低頭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油然而生惡心憎惡之感。她無法忘記方才所見異獸被宰殺時絕望的眼神,人類自詡為高級智慧生命,但異獸中有很多也具備了極高智慧。殺死那些異獸,讓她有殺人的感覺。
她不認為在生存的壓力下要造殺孽有什麼不對,她也殺過不少人。但隻是為了獲取力量就把人殺死再抽筋剝皮拆骨然後重新組裝變成戰鬥機器的殘忍事情,她絕對無法接受,想想都膽顫心寒。
凝視著那艘大功告成之後在虛空中穿梭往來的龐大戰艦,白選心想皮皮是保有真靈的,當它被人類驅使著去攻擊別的異獸,它該是多麼痛苦?
保有真靈,也許能獲取自由,哪怕希望微小;不屈服於人類的壓迫,寧願成為白癡也不認人類為主,如此還能避開錐心蝕骨的痛苦折磨。這兩種,究竟選擇哪種才是真正的勇敢?
白選不知道皮皮在麵臨那般痛苦選擇時有過怎樣的掙紮,她唯一慶幸的是與她前世一模一樣的少女應該與皮皮達成過除了自由以外的某種協議。因為她沒有看見這艘虛空戰艦主動攻擊過任何異獸,戰艦所做的事兒基本上都是開采資源星上的能量石。隻有遭遇攻擊時,它才會施以淩厲的反擊。
少女得到貔貅真靈的過程,白選沒有看到。那也許是個充滿了凶險與機遇的故事,也有可能就是天上砸餡餅的狗血劇情。她清楚記得,自己離開第二個夢時,少女搭乘的飛行器似乎遇上了襲擊。
總而言之,憑借貔貅號虛空戰艦,年紀輕輕的少女一躍成為納尼亞帝國炙手可熱的新銳貴族。但是她出身於貧弱的薔薇公國,可想而知要麵對怎樣的阻難。
而且白選此時已有隱憂,耗費巨量珍稀材料製造出來的虛空戰艦,的其用途絕對不可能是在資源星開采各種能量石。這叫大材小用、殺雞焉用宰牛刀。
少女的一生很短暫,她二十歲與貔貅真靈諦結盟約,二十八歲成為艦長,三十五歲生日來臨之前結束了生命。起因就在於她多次拒絕駕駛貔貅號虛空戰艦去捕殺異獸,“我拒絕因為無止境的欲望而去捕殺和掠奪”,她擲地有聲的話令每個勸說者無功而返。
帝國高層對她越來越無法容忍。在某個夜晚,風聞帝國密謀殺死她和貔貅真靈,女艦長在友人的幫助下駕駛戰艦逃離。她站在艦橋上,與那名隱藏在黑色兜頭長袍中的送行者無聲對望良久,最終毅然決然轉了身。
貔貅號虛空戰艦定員五千人。無真靈狀態時,不需任何能量補充的情況下,由貔貅身體本身吸取虛空中遊離的能量就足夠支持戰艦航行半年。如果真靈成功進駐改造過後的身體,平時消耗的能量完全不用再管,除非遇上戰事。
女艦長早就料到會有這天,她秘密在戰艦裏儲存了能量和能夠讓艦員生存數年的一應用品。願意跟隨她叛出人類最大帝國的艦員約有三千人,明知前途叵測,這些忠誠的艦員仍然緊緊跟隨著女艦長的步伐。
白選看著壁上畫麵中出現的站在艦首眺望著無盡虛空星海的女艦長,盡管她與自己在黑潮中死去時的容貌幾無二致,但人家眉目中的英武和堅毅是自己前世那個小市民遠遠不能比的。
一模一樣的麵孔,氣質卻天差地遠。重生之後白選也經曆過重重劫難,但比起女艦長仍然大大不如,遑論前世庸庸碌碌的那個自己。她深刻意識到,即便前世的自己與女艦長是兩個平行宇宙中的同一個人,但自己就是自己,女艦長就是女艦長。截然不同的人生經曆造就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