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百年歡餉還是提心吊膽地活個幾千年?白選毫不猶豫選擇前者。她是自私,她也想活得長長久久,最好變成老妖精,但做人總要講良心。
白璧無瑕願意舍棄悠長壽命,她卻沒那麼厚的臉皮去接受這份沉甸甸的情意。說句大實話,現今情尚淺,若是相處久了愛得深沉,每每她想起白璧無瑕為她擔的風險,她豈成安眠?
所以,白選願和白璧無瑕一起經營感情,但不能接受這個恐怖的同生共死契約。她不想締結契約後,下半生都在驚惶恐懼中度過。再者說,時日還長,誰知未來會不會出現大幅度延長人類壽命的寶物?
道理,白選毫不隱瞞地坦承給白璧無瑕。她滿臉堅持,白璧無瑕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勸說。不過他在心裏想,若是以後恨不得同生到天崩地陷之時,你總會答應承擔共死的風險與我締約。他方才之言亦是試探。
至午時,行宮前的海麵倏地鋪開彩雲長道。長道兩旁是洶湧澎湃的惡浪,雲朵連綿降於海麵,須臾便搭起一座七彩虹橋。橋的那端隱見光華閃爍,那就是虛境之門。
虛無之門。這扇門並無實體,完全由空中無數七彩光點凝聚形成拱形巨門。看似輝煌華美、大氣恢弘,然而據白璧無瑕介紹,若是不走七彩虹橋、不從此門通過,不要說虹橋兩邊深黑色惡浪中潛伏的凶猛海獸,就是法術結界之威也足能將任何人壓成齏粉。
有人不信邪,隨手扔下東西。卻見輕風溫柔吹過,那被拋出虹橋之外的石塊無聲無息分散成無數細小顆粒,飄飄揚揚灑入海裏。於是眾人齊齊後退,相顧駭然失色。
行宮駛過七彩虹橋,終於到了虛境之門下方。剛才遠遠瞧去,這門顏色絢爛得讓人眼暈。但真正進入門中,身周卻毫無異狀,唯有頭頂天際懸掛著一抹豔色。
忽而,海浪澎湃之聲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耳邊似慢了半拍後響起鼎沸人聲。揉了揉眼睛,多有人不敢置信地張大嘴,驚訝地環顧四周。
哪裏還是海麵,出現在眼前的分明是個人來人往、熱鬧紛雜的大港口。港口停泊著不少船,大中小皆有。碼頭密如蟻群的人們幹得熱火朝天,機器轟鳴、人群吵擾、車輛來去、船隻鳴笛之聲不絕於耳。
一群穿著統一製式衣服的人們手拖肩扛著大小箱包,咋咋呼呼往碼頭外麵走。立時蜂擁而來清楚明白寫著“出租”或“taxi”字樣的天舟眾見過沒見過但能猜出是車輛的各式交通工具,爭先恐後攬客。這些人與天舟眾的穿著打扮也沒兩樣嘛。
天舟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這是非人協會的地界?咱們不是回了國?大概一路行來所聞所見都超出天舟眾人想象,此時身邊又都是長袍廣袖風格的妖族,以致他們一時竟忘了非人協會雖然是非人類為統治階級,但其治下也有號稱百萬的普通人類乃至異能者、武者。
“現在咱們經過的是搖光島。”白璧無瑕指著遙遠天邊一座直插雲霄的針形巨塔說,“那是搖光塔。整個虛境有七島二城,七島以北鬥七星命名,二城便是虛城與浮城。北鬥七島拱衛在虛城四周,浮城高懸於虛城之上。虛城為非協首府,浮城是我家。”
白選心說話,你丫就是一******。號稱百萬的人口居住在七島一城中,你們一家人卻占了一整座城,也不怕別人眼氣。不過轉念一想,浮城既然能被老白家占了這麼久,總有外人顧忌之處。
她想到手邊的晶玉,尋思著什麼時候與白璧無瑕說說這事。也許可以合夥再多尋些晶玉礦出來,海底那麼廣大,指定比荒原收獲要豐厚。既然打算談個小戀愛,從合作夥伴開始也不錯嘛。
“我們現在是往虛城去吧?”白選回想那張紅頭文件上的話,找出關鍵詞,“好似天舟駐非協領事館設在虛城,未來半年內,我們這些人要住在那兒。妖事局和虛境公會也在虛城嗎?”
“非協所有辦公機構都設在虛城,你……”白璧無瑕握著白選的手緊了緊,充滿希望地問,“你能住進浮城嗎?我家有很多房間,足夠你的同伴居住。”
考慮了片刻,白選歉然搖頭:“不行。此行我們有公務在身,如果是私人訪問還差不多。”就算私人訪問也不能住進白璧無瑕家裏,白某人前世某些觀念在作祟。
“那我總能邀請你去浮城做客吧?”白璧無瑕退而求其次,笑逐顏開地說,“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母親身體好多了,現在每六年就會清醒一日,算算時間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