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獨行,要是有壺酒,做那狂人醉態,豈不圓滿?白選重活一世,步步行走在生死邊緣,何曾有過無拘無束、不顧一切放肆的行事?她步步為營、不敢行差踏錯,哪怕心中厭惡,也要強裝笑臉,總想著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呸!她毫不猶豫地唾棄束手束腳不敢放開大步前進的自己。譬如白璧無瑕,她為何就不能與之相愛?
佛言,浮世嬗變,生命如雲煙過眼,有愛盡享,不問後事才是樂事。(出自《倉央嘉措詩傳全集》一書)
後事她還是會問,但凡事總能尋出解決之法。若隻因畏懼而撒手,未免太慫了點。白選盡情呼吸著微帶著腥味兒的海之氣息,不無嘲諷地想,人類可以從末世中生存下來,難道你這個大活人就要被還沒有發生的事情給憋悶死?你敢告訴廣大讀者你對小混蛋沒起色心?
啊啊啊,這是可以為自己所擁有的美色啊,為什麼要放棄?白選陶醉地想,我也能嫁個人品好既帥氣又深情還很多金有地位的好男人。我是女主角嘛!
“想什麼呢?你笑得既猥瑣又……蕩漾。”低語聲仿佛近在咫尺。白選倏地睜開眼,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發現來者為二,不免有些遺憾。
她沒搭理春風滿麵的桃某某,目光落在他緊緊摟著的嫻靜端莊女子身上。微微一笑,白選問道:“您就是桃夫人吧?久聞大名!”可不是久麼,她一歲多點就聽說過了。
“白小姐之名,古暮這些年也經常聽外子提起。”似冰雕成的古大部長難得的對外人露出和暖如春風的笑臉,很親切地說,“尤其是小姐失蹤那幾年,外子每每說及就要長籲短歎,深為後悔沒有照顧好小姐。”
這是真的?瞅見桃夭竟是滿臉不自在,白選還真不清楚他居然對自己的失蹤會如此耿耿於懷。“桃夭大人對我確實很好,我很感激。”她當然也要說些好話,“很多事情我雖然沒掛在嘴邊,但心裏記得很牢。桃夭大人的關愛,我銘感五內。”
“你去少主那兒看看,我與白小姐單獨說幾句話。”古暮柔聲對桃夭說話,抬手理了理他散亂在肩上的長發。桃夭點點頭,臨轉身前似無意般給了白選個眼色,殺雞抹脖子在提醒什麼。
他的意思莫不是想讓自己別出賣他對小梅花的那點心思?白選抿嘴笑著,微不可見地頷首。忽起的妖風把她短發吹得零亂,等她理好了頭發,古暮已經站在她身邊。
“咱們就坐在這兒曬曬月亮吧?”白選建議道,“此處視線開闊,左邊可見連綿宮殿,右邊就是寬廣無垠的大海,前有珍禽起舞,後有金宮巍峨,挺好的聊天地方。”
“少主親自選定的您的居所,哪能不好?”古暮笑了笑,也不顧及長裙曳地,示意白選一同坐下。
二人便眺望著月光下那片海,聆聽著波濤翻滾嘩嘩啦聲響,好半天白選才幽幽問:“您是來當說客的?”
“當然不是。”古暮並不意外白選會這麼問,她儀態優雅地側坐著,長長絲絛垂落屋簷,在風中徐徐飄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您大約聽說過我與桃夭之事,我又怎麼會對您與少主過多置喙?再說,”她笑得溫婉,語聲亦輕柔動聽,“我們沒有那個資格。”
“謝謝!”白選很誠懇地道謝,“我不久之前才做了個決定,所以很不希望這麼快就有人來潑我冷水。他知,我也知前路不好走,但總要試試,免得日後悔不當初沒有爭取。”
輕輕地歎了口氣,她遙望著那片跳躍著銀光的大海,深有感觸地低語:“人這一生短暫得要命,我想活得痛快自在。愛得自在,恨也自在。哪怕以後真的不能在一起,能抓住現在的快活也是好的,總不算白活一場。”
“若是我能早些明白您說的道理,也不會和桃夭蹉跎了那麼久。”古暮目光迷離,似乎又回想起那些歲月中的悲喜交加,“人生苦短,但再多的愛恨情仇也會隨人死而消逝。我們卻不同,修為越深壽命越長,反而看不穿看不透。總想著還早,還有的是時間可供揮霍,哪知隻落得淒涼。幸好我終是明白過來,和死去的人去搶,實在太愚蠢。”
白選與古暮對視,忽然齊齊笑出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