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護衛躡手躡腳走進房間,對元啟森低聲說:“少爺,滿樓少爺過來了。”
他不是被關了禁閉?元啟森又站了會兒,和言悅色地與五名時刻監看儀器的護士說了幾句話。小姑娘們興奮得臉兒暈紅,個別膽大的能看著元啟森回話,膽小的隻敢微垂著頭用眼角餘光偷瞟。
離開病房,元啟森回到方才聽見哭聲的房間外麵,裏頭果然多了男子刻意放輕的聲音。其實銀杏院病房的隔音效果極佳,就算大聲說話也不會驚擾到病人。元啟森感覺到了花滿樓對母親病情的在意,心裏很溫暖。
他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恰好看見元慧初從花滿樓懷裏直起身體。元慧初眼裏滿是驚慌之色,怯生生地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看向元啟森。
“我家老頭打電話回家解了我的禁閉,讓我送慧初過來看望貝姨。”花滿樓解釋道,“慧初一直在花家。”
元啟森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向沙發,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一口氣喝完,讓微燙的茶水溫暖自己幽涼的腸胃。他坐下之後看向眼淚汪汪的元慧初,溫和地說:“慧慧,過來。”
元慧初恍如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惶恐不安地直往後縮,差點摔下椅子。蹲在她身前的花滿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胳膊。元慧初就勢抱住花滿樓的脖子,把頭深深地埋進他肩窩裏,小聲抽噎。
人啊,就是經不起比較。若是以前,元啟森隻會心疼妹妹,然後去想她是不是受了誰給的委屈。但是現在,他隻疑惑,慧初怎麼如此柔弱膽怯?
頂包之事,元慧初完全是個無辜者。就算是私生女出身,元啟森認為憑她的聰慧和天份完全能冠以“元”這個姓氏。所以他根本不認為元慧初有什麼好哭的。她不依然是元家小姐嗎?又沒有人說從此以後她不再姓元!
腦海裏晃悠著白選一拳砸破玻璃窗跳下樓的颯然身影,再瞅瞅不遠處那個緊緊抱著花滿樓不撒手的嬌柔少女,元啟森捏了捏眉心,聲音裏微帶了不耐之意:“慧慧,用不著傷心,你依然是元家小姐。”
“真的?”元慧初猛地抬頭,臉上尤有珠淚點點,但眼裏已盛滿喜色。她驚喜交加地大叫,“哥哥,那些事都是假的對不對?這幾天你都查清楚了對吧?有人在針對元家,所以才弄了那個西貝貨出來,對不對呀?!”
元啟森霍然起身,沒有理會元慧初,對花滿樓說道:“滿樓,我們出去談,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我也要聽!”元慧初尖叫著緊緊摟住花滿樓,可憐兮兮地看著元啟森,“哥哥哥哥,你和滿樓哥哥說話總是背著我,我好害怕!我也可以幫忙的,慧慧也可以幫忙!”
花滿樓站起身,元慧初幹脆爬到他背上,手腳齊用力死纏住不放。對元啟森一攤手,花滿樓無奈地說:“什麼事你說,反正咱們不會再吵了,對吧?”
元啟森又緩緩坐回去。他和元慧初畢竟還有十七年的感情在,即使他痛恨大伯的自私行為,卻並沒有遷怒元慧初。不讓她聽見自己和花滿樓說的話,其實也是為她好。
隻是,剛才元慧初欣喜若狂的表情令元啟森極不舒服。尤其是她說“西貝貨”時,元啟森簡直有吃了蒼蠅的惡心感覺。但他也知道,元慧初就是這樣單純直率的性情。她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別人的情緒變化她總是後知後覺。好吧,現在既然她一定要聽,那就隨便好了。
花滿樓背後掛上元慧初,費力地坐到元啟森身邊。他已經顧忌了元慧初的反應很久,否則剛才也不至於偷溜出去打電話探聽那案子的情況。現在看元啟森的表情,肯定要談白小乖的事情,花滿樓對此很關心。
“你帶了多少人過來?”元啟森神色凝重地問。
“六十多個吧。”花滿樓回答,又問,“你要人手?”
“元家的人動不了,但是我很擔心小乖的處境……”元啟森無視元慧初刹那變白的臉色,自顧自說,“她現在是踩著鋼絲過懸崖,後麵還追著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我尤其不放心夏爾,你也知道凡爾賽城堡的野心。而且沈三多已經死了,小乖要保下沈閑,勢必麵對遲家那些眼紅遲浩和遲咫遺產的人。他們不會放過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