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的說詞有大批人證,其中還涉及已經去世的那位元首和還在養傷的國士先生。至於花傾城與修士的戰鬥,黃玉市有成千上萬人可以做證。就連白選自己也是證人。
但是,至關重要的一處陳述,實際上可以說已經沒有了證人,那就是元繼明送孩子去醫院遇襲一事。除了元繼明自己,無人可證。好吧,元家說了,哪位大醫家能讓元繼明蘇醒,元家願意奉送元氏醫院股份相謝!
白選早有心理準備,元家肯定會拿出對己方有利的陳述。她附身時,嬰兒已經在慈心孤兒院門口,所以就連她自己也並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被拋棄還是真的有某種原因。除非元家人自己說出口,否則這事注定了是個謎。
此時聽聞元家把嬰兒的失蹤歸結於修士,事實也確有修士搶奪元啟森。白選在心裏大歎,修士盟果然是最好的嫁禍對象。元家又充分利用了民眾對修士盟的先天惡感,成功地把注意力轉移,淡化了某些關鍵性的東西。
譬如,既然你們懷疑是修士搶走了孩子,為什麼轉而扔在慈心孤兒院門口不聞不問?直接用孩子去要脅元家不是更好?就算當時發現搶錯了人,有如此顯赫身世的嬰兒也不至於一扔了事吧?說不通。
又如,元家如此大的門第,醫學又是支柱產業之一,怎麼可能家裏沒有相關醫學設施,要急吼吼地把孩子送去醫院?貝幼菁是在家裏生產,元繼明的妻子方嫻就是一位兒科專家,於情於理應該由她給出意見吧?陳述中對那孩子的身體狀況語焉不詳,究竟是什麼病必須急送?
再者說,元繼明身為元氏醫院的掌門人,怎麼可能一個人不帶自己駕駛車輛去送人?元家那麼多仆從吃幹飯的?路上如果孩子的病情惡化怎麼辦?誰來負責施以急救措施?這點常識他都不知道?他做過多少大手術,病人當中不乏高官豪富,就算侄女的病很緊急,他也不至於慌亂到如此地步吧?
還有所謂的數據被篡改更是笑話。天舟的嬰兒檢測有很嚴格的程序規定,想改數據不是沒有可能,但難度係數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為了防止數據被惡意篡改,以致影響被測孩子的前程,每個批次的檢測者都是臨時由調度房從在崗人員中被電腦隨機抽取出來。所以,在接到通知之前,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將對哪個孩子進行檢測。
難道說修士盟的人把手伸得如此之長,能夠左右電腦當天的隨機抽取,進而指使人篡改數據?何況每個批次的檢測同時有三名工作人員負責,互相監督。
一人操作機器,報告數據;一人記錄數據,但在記錄之前也會察看機器上顯示的數據是否正確;另外一人則在相隔甚遠的專用監測房內,將電腦保存下來的數據另外記錄。
當場記錄的數據必須由這兩名檢測人員簽字蓋章,送交備案之前必須由當天的值班人員負責與另一份直接摘自電腦的數據相互映照。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就能發現。
故而,別看當時就能拿出數據交給提請檢測之人,那是因為沒人去幹篡改數據的傻事。一旦被發現,輕者離職,重者吃牢飯。鑒定中心的工作那是優差,誰能那麼幹?
想收買人篡改數據,從慈心孤兒院送檢起就必須籌劃好。孩子的拿號排隊、護士給孩子們洗澡消毒,再先行打聽出是哪些人做這個批次的檢測,以便在很短的幾分鍾之內就把人收買。最後,數據會統一存儲在電腦當中,還得弄到鑒定中心主任那一級的權限才能修改已存數據。
元家更是忽視了,當初對外宣布的元慧初的腦波值非常高,隻要給白選再做個檢測,按照初始腦波值在正常情況下隻會隨著人年紀的增長而增加的規則,謊言將不攻自破。如果此時站在被告席上的是個白癡傻蛋,腦波值才會減少。
事先針對元家有可能的動作,律師們從多方麵提出了應對方法,這些破綻自然有幾位委托代理人去指出。白選隻要安心坐著,等待自己的陳述時間到來就行了。
元家的陳述人滔滔不絕講了大半個小時終於落坐,協理法官問明再無補充之後,請白選發言。
“十七年前,做為一名嬰兒,我並不知道在我出生之時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以致我被慈心孤兒院收養。但是現在,我很清楚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裏。”白選淡淡地笑,“假如我手裏沒有元家極欲得到的重寶,想必我仍然頂著殺人罪名被通緝,喪家之犬般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大有可能死路一條。”
媒體和旁聽席立即傳來嗡嗡議論之事,快門被按得卡卡作響。協理法官立即使用醒堂錘,連敲了好幾下才讓噪音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