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坐在懸浮車上向下俯瞰,正見有一艘大船的燈火緩慢地消失著。這種就像有一隻大手慢條斯理抹去光明的怪異景像,忽然讓他覺得,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天哪!”保羅輕呼,“又一艘船完了。這到底是什麼法術?幻術?障礙法?還是當真用隔空搬物之法弄走了所有能源晶珠和晶石?”
身為一市之長,保羅管轄的又是鐵港這麼一個海岸城市。每年遠航港口諸多碼頭下水入海的資探隊伍有許多,他非常清楚各種噸位的船隻使用的是什麼能量源。遲家的征程公會,此次派出的船隊全部使用的是用晶珠和晶石為能量源的大型船隻。
晶珠能量輸出穩定,體積小、易於攜帶,並且安裝過後不需要人員時刻盯住。雖然它價格不菲,但海洋航行途中所遇情況複雜多變,擁有穩定的能量源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晶石就更不必說了,每艘船最核心的部位,鑲嵌的都是天然晶石,以保證絕對不出差錯。
眼下,征程的船隻陷入絕對黑暗之中,必然是能量源出了問題。這麼一想,保羅立覺心驚肉跳,很是後悔不久之前的疏忽大意。卻也怪不得他,這件事畢竟還是花滿樓拿主意。偷眼一瞧,花十八的黑臉膛泛起了紫紅色,懊惱得不輕呐。
“十八,你看!”亞曆山大沒有被那艘船的詭異吸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懸浮車內的探測儀顯示屏上。
花滿樓聞言看去,卻見顯示屏上麵慢慢勾勒著一個輪廓。圖像變得清晰之後,出現的是一高一矮兩個並肩而立的人影。這兩個人看似踏海波而立,可探測儀之上的數據和圖案卻表明,水下有一艘潛艇靜止不動。
“還挺拉風嘛!”保羅捅了捅花滿樓,試圖轉移話題來減輕他的怒火,“帶了元啟森親自給你量身打造的機甲?聽說很拉風?”這時候冷靜比較重要。
這家夥還是改不了問東問西的毛病。花滿樓斜睨著保羅,意甚唾棄:“你好歹是一市之長,還能更雞婆點不?”
駕駛懸浮車的淩凜問道:“少爺,要不要把那倆兔崽子打下來?”說著話,手已經按在了武器發射按扭上。
“長沒長腦子?”花滿樓劈手拍在淩凜後腦勺,“站在外麵的可不一定就是鬧出這事的人。”淩凜嘿嘿笑著躲避。
摘下擴音通話器,花滿樓的聲音瞬間從懸浮車裏傳至下方海域:“我是花滿樓,下麵的朋友,咱們談談。”
這話過後,又一艘正在熄滅燈光的船突兀地保持了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景像。見自己的喊話有效,花滿樓微微鬆了口氣。
亞曆山大沉吟:“這兩個人看樣子不想把事情鬧大,否則他們會直接對花家的船隊下手。如果是法術效果令那些晶珠晶石暫時消失,法術一撤自然沒事。但假如他們當真能讓晶珠和晶石憑空不見,十八,這件事可就大了。”
花滿樓點點頭,又對著通話器說:“我知道你們的目的,但沈三多傷勢極重,根本無法移動。說句實話,他碰上我們是命大。要不是我手邊有元氏出品的保命良藥,再加上我朋友醫術精湛,我敢保證,他絕對活不過日出時分。”
此時,晨曦已露。水天交接之處,暈染著橙紅色的微光。站在潛艇上的白選抬頭看了眼自己頭上轉圈圈的懸浮車,聽完梅半川說的一句話,嘴角微現笑意。
小梅同學剛才說,這位花滿樓花少爺,七歲才從孤兒院回到家裏。人稱,花十八。
“我和他找個地方見麵,你們回去吧。”白選對梅半川說。她拎起了自己的大箱子,這就要跳入海中。她早就已經換上了連體潛水服,並且對波濤翻滾的海洋沒有半分畏懼之心。
白選打算一個人去見花滿樓,並非想與他敘舊情。如果兩個人目標一致,倒是可以扯扯老交情。但現在,她和他站在對立麵,若是把以前的事拉出來……說實話,事態一旦變得更嚴重,恐怕從此以後就當真是陌路人。
對於幼時的朋友們,白選還是頗珍惜的。哪怕現在他們都已經不記得自己,她心裏總還保存著這份感情,並且不想失去。也許是因為見多了虛情假意、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在孤兒院得到的真心關懷就顯得格外可貴。此時不相認,待事情解決了,以後也許還有重新見麵的可能。
一把抓住白選的胳膊,梅半川沒有被麵具遮住的眼睛閃閃放光,看著她的目光很複雜。到達這片海域之後,白選提出要爬到潛艇外頭去。他自然要跟著,於是磨來了一張麵具。
梅半川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親眼目睹如此神奇的一幕。試探著打聽,白小乖這狡猾丫頭卻隻是笑,根本就不答話。他心想,這是她的異能之一嗎?大型的幻術還是別的什麼?
方才,一艘大船在海麵航行卻突然停頓、變得聲息皆無的景像深深刻在了梅半川腦海之中。打死他也不相信,這些大船的所有能源會在短短的大半個小時內逐一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