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選交出晶礦的目的根本就沒有沈三多想的那麼深遠複雜。她知道晶礦值錢,卻還不曾把它上升到戰略資源的高度。她就是想讓征程的人直接送上門去,讓荒獸和變異野獸們再開豪宴,以此血仇。她則可以拿人群當掩護,偷偷摸摸讓皮皮吃個夠。
沈三多苦笑:“我什麼時候害過你?你放心,七殺永遠不背叛!老大、我、還有你是這世上僅有的三個得到七殺真傳的人,老大和我隻會護著你,怎麼可能害你呢?”
就算遲咫以名單相脅,他最多敷衍,絕對不會讓白選身陷險境。幾天前他勢單力孤,遲咫也已經對他有了防範,再想幹出脅迫人的事情很難。
沈三多由七殺猜到了白選與老鬼的關係,哪怕白選隻是個孩子,也很信任她在荒原的生存能力,相信她能跑得掉。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麵對槍林彈雨,白選居然沒有撇下那頭象獨自逃離。
聽了沈三多的話,白選蹬蹬後退幾步,滿麵警惕地說:“老鬼教我七殺的時候,可沒說什麼有的沒的。你不要隨便腦補。”這就把自己和他們捆一起了?這個沈三兒就算了吧!
“哈啊?”沈三多傻了眼,不相信地問,“老大沒有把七殺的淵源講給你聽嗎?”又問,“他平時叫你什麼?”
白選想了想,從腦海裏翻出老鬼叫她時用得最多的稱呼——小鬼。隻是,經曆了前幾天的事兒,她已經不再輕易相信人,所以眼也不眨地撒了謊:“小乖。這是我的小名。”
她幹脆把自己和老鬼相識的經曆大概說了一遍,並且著重強調是因為她來自慈心孤兒院,所以老鬼才教她七殺。
沈三多皺著眉說:“原來是這樣。你還不算七殺的真正傳人,也不是鬼字營的人。”
鬼子營?白選猛翻白眼,你才是鬼子,你們全家都是鬼子。老鬼那是什麼身份?異端!白選就不信沈三多不知道這事兒,可他一口一個老大,天知道他是不是修士盟派在天舟的奸細。所以,白選根本就不想和沈三多攪在一起。
“你把地圖拿去吧,這樣咱們之間兩清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咱們各走各的。”白選緊繃著小臉,她可不想在自己討債的時候,這位仁兄再跳出來攪局。
沈三多笑了笑,把地圖仍舊折好放回白選手裏:“我不能要。即使你還不是正式的七殺,我也有義務照顧好你。至於這份地圖,我會幫你找個比征程公會更好的買家賣個好價錢,保證讓你衣食無憂。”
他蹲下,給白選抻了抻衣襟,神色黯淡地說:“初陽……現在被資探聯合總會停牌,還在冊的成員估計就隻剩下我一個。以後,咱們倆要相依為命,直到老大回來。”
誰要和你相依為命啊?白選衝沈三多翻白眼,氣哼哼地說:“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不用你多事!”把地圖重新扔回沈三多懷裏,她掐著小腰凶巴巴地說,“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為了還人情,再把我賣給那個什麼大小姐?!我知道,她肯定恨死我了。”
“亂講!”沈三多在白選腦門敲了一記,虎著臉說,“我欠她的人情是我的事兒,怎麼可能拿你去還?你放心就是!難道我臉上寫了‘不靠譜’三個字?”心有戚戚的摸了摸臉,沈公子暗道,咱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時候。這小丫頭看著咱的目光連半分好感也沒有呐。
白選琢磨著,看沈三多的神情,要麼他是表演帝,演得跟真的也似;要麼他剛才的話確實語出真心。想了想,她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管你說什麼,這份地圖都必須賣給那位大小姐。我要找她的麻煩。”
沈三多歎了口氣。賣地圖是老鬼的計策,但把地圖賣給征程還當真是小丫頭的主意。他就知道,老大教出來的人不可能會忍氣吞聲。性格溫和可以,但麵對仇恨還能忍得下去,這絕不是七殺和鬼字營的作風。
“丫頭,你這麼小怎麼找她的麻煩?”沈三多苦笑,“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仇人!”白選幹脆地說,“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反正我還這麼小,我有很多時間。更何況,”她輕聲笑起來,“這裏是荒原。我在這兒已經生活了近七年,而她呢?我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葬送了她那支隊伍的所有人。”她磨著牙說,“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遲家人的見利忘義讓白選品嚐到了從未曾經受過的痛苦,她曾經在孤兒院感受到的溫情麵紗被殘酷地撕掉。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她,她身處的不是小人物也可以活得安逸平靜的地方。要想不受傷,隻有把自己武裝起來。
吃驚地盯著麵露扭曲猙獰之色的白選,沈三多忽然想起,這麼久了,她怎麼不問問那頭象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