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小蘿莉牽著白選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帶著她又回到了車廂那處角落裏。因車廂上麵有一個小窗戶,白選能看見所有孩子都默不作聲地啃咬著麵包。小口小口地咬,伸長脖子咽,還是被噎得直翻白眼。
坐回原處,黑珍珠小蘿莉很好心地指點白選:“先咬下一小口。”她如編貝般的小牙落在黑麵包上格外醒目。
白選見小姑娘期待地看著自己,趕緊有樣學樣,啊嗚一口咬下去,小牙立即有鬆動的感覺。費了老鼻子勁,她才磨下一丁點。
黑珍珠小蘿莉開心地笑起來,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她用力點頭,仿佛在給白選加油:“就是這樣!把麵包含在嘴裏,慢慢地用口水泡軟,然後就可以吃了。”她空出一隻手輕輕地摸了摸白選的頭發,鼓勵白選,“妹妹最棒,一定可以做到!”
白選的眼淚差點飆出來,驟然身陷不明之地,能遇到這麼一位熱心又耐心的小姑娘可真是福氣。她感激地說:“謝謝你!我叫小乖,你叫什麼名字?”
黑珍珠小蘿莉嘴裏含著麵包,聲音卻仍然甜美:“姐姐叫薩雅特。小乖,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會說中文,我們要一起努力哦!”
吞完了麵包的孩子目光灼灼,此時的他們才有了點兒人味。這些眼神絲毫也不掩飾欲望,白選立生危機感。眼看有兩個年紀大的孩子動手搶奪別人沒吃完的麵包,她再也顧不得硌牙,急切地撕咬著被人眼饞的食物。
薩雅特見白選噎得小臉兒泛紅,急忙拍她的後背,輕聲說:“小乖不急,慢慢吃。他們不敢搶我們的食物。”
白選費力地吞咽,就她這豆丁小身板,絕對擋不住大孩子伸手一推。無論薩雅特說的話是真是假,把麵包吃到肚子裏才是最保險的辦法。她是成年人,不會輕易相信旁人。不過,見薩雅特像是失望,白選還是解釋:“我好餓。”
薩雅特因為小妹妹不相信自己正有些沮喪,聞言又開心起來。她把黑麵包掰成兩半,遞給白選稍大的那一半,細聲細氣地說:“小乖,再多吃一點吧。”
白選猶豫了片刻,還是很堅決地拒絕了薩雅特的好意。開玩笑,剛才在車門那兒往外看,日頭正當午,顯然此時是中午時分。下一餐要到明天中午才有,就這麼點大的黑麵包,一個都填不飽肚皮,何況是小半拉。
薩雅特並不勉強,她讓出去半塊麵包也很心疼呢。兩個小姑娘縮在角落裏,慢慢把食物吃完,白選這才有了一點力氣探聽目前的處境到底是什麼樣兒。
薩雅特神色黯淡地說,她的父親有好幾天都沒回家,她很擔心,所以打算去父親供職的地方看看。但她沒有找到父親,還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裝進麻袋,後來就到了這輛不知道要開向哪裏的卡車裏。
白選聽得心驚肉跳,她有九成把握能確認,自己遇上了罪大惡極、統統都應該在牢裏關個上千年或者直接被槍斃的人、販、子!
靠在車廂壁板上,白選皺著眉毛回想。自己明明在最高法院的二樓陽台上旁聽庭審,怎麼會被人販子逮住?
左頰有暖意,白選苦笑著搖頭。皮皮啊皮皮,都是你惹的禍!
她早就知道皮皮嘴刁,一般二般的東西看不上眼。但是,法庭裏麵那麼多人,如果夏爾十三世小朋友頭上的袖珍王冠於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會不會搞出白日鬧鬼的傳聞?
黑十八進入法庭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桃夭布下的法術失效了的緣故,皮皮終於嗅到了美食的味道,它向白選不停地傳達要吃掉夏爾十三世頭上王冠的意願。
可是,王冠就戴在夏爾的頭上,可不比藏在“黃玉市慈心孤兒院”這塊匾額內裏的金條就算被皮皮吃掉了也沒有人發現。
所以,白選一直在和腦子裏充斥的欲望大戰。在殯儀館,因為她潛意識就清楚皮皮吃掉金條不會鬧出什麼靈異事件,這才沒有多做掙紮。今天情況卻不一樣。
當皮皮想吃的欲望越來越強烈,白選不得不盡量遠離陽台的門,她的理智幾乎被這股也同樣讓她倍感饑餓的欲望給淹沒。
她拚了小命緊緊抓住陽台的鐵製雕花圍欄,並且試圖令神智變得清醒。兩種不同、但都強大的精神念力在她腦海中劇烈碰撞,她頭疼欲裂,不知不覺軟倒在地,抱著腦袋滾來滾去。
最後的結果是,皮皮遵從了主人的意願偃旗息鼓。而昏迷過去的白選從陽台上鏤空的欄杆中間一頭栽倒,她完全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身旁多了個名叫薩雅特的黑珍珠小蘿莉,以及眾多除了吃飯還有點表情,其餘時候都木木呆呆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