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開始投票。”明山大概是這裏麵為數不多的明白人,楊建平今天的衣著就證明了,人家不但料到有今天的局麵,還早早做好了打算,按部就班照本宣科,快速把事了了,好各忙各的去。
接著又把新董事長及相關崗位做了相應的落實,這種級別的會議,居然在出奇高效的進度中雷霆開始,順利結束。
強者期待跟強者在一起,弱者害怕跟強者在一起,一個組織的弱者基因如果還沒有被強者基因所替換,那個地方就不適合存放強者。為了不耽誤工作計劃順利實施,又能避免親自出麵沾染一身瘴氣,強者有他們自己的高效偷懶法則,那就是讓權威人士揣著他的思想,替他打理戰場。
4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心在哪裏,哪裏就是家。有的人選擇快樂地把自己擺在毫無快感的工作中,塵埃落定;有的人選擇脫下“龍袍”,投身大街小巷的瑣碎嬉鬧,感受市井歡愉。
權力棒的交接,並不等於影響力的轉移。這個世界上隻存在兩種影響力,一類人負責影響錢,扒拉銅板,像華成宇,為組織調配資金彈藥;一類人負責影響人,扒拉靈魂,比如楊建平,為組織尋找和培養使用彈藥的槍手。實事求是,占同學短期內並沒有能力從我們的頭頂馬上摘除楊建平建立的那把龐雜的意識形態大傘,確切地說,他自己也在這把大傘下麵,受它的庇蔭。可雄性天生的征服欲跟職場野心,會很快激透他的戰鬥力,說到底,一切影響力終會受庇在權力的帽子下,這是人性決定的,不由人的意誌而轉變。
我從會議室跟出來,心急火燎想知道建平接下來的打算,“後麵怎麼安排的,想好去哪兒了嗎?”這話問的無厘頭,但情急下哪有情緒組織語言,任憑想到哪說到哪了。
“哪兒都不去,就待著。”建平淡然如故,調皮的笑容暴露了她不想就此細聊的內心活動。
“待著是在哪兒?”
“家裏蹲。”
“不去另一座高峰繼續佇立山頂,讓整座山都來支撐你麼?”
“不去,家長不準。”對她莫名其妙的笑點,和在大人與小孩之間隨意切換的思維狀態,我一直深感迷惑。
把建平送到公司樓下,一輛似曾相識的銀灰色家用SUV停在大廈正門口,李聞其從駕駛室下來,麻溜地繞到副駕這邊打開了車門。這位先生的突然出現著實讓我慌了神,公司的幕後老板,幾乎沒有在公司出現過,印象中我隻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幾年前集團一個重要的收購簽約啟動儀式,另一次是在查找公司曆史資料時見過照片,本人非常低調。這種人物出行,不是一般都有專用商務車和專職駕駛員嗎?我已經來不及思考他怎麼會從駕駛室下來,隻想馬上撥通占辛的電話,跟他通報一聲大老板的到訪。
李聞其扶著副駕室的門,憨憨地朝我們笑著,像一名專職駕駛員在恭候他的領導。
“李董,您好!不知道您今天要來,我馬上聯係占總。”對李聞其這種突然的造訪,我感到有點肝顫。這位公司大股東,要是沒有特別重大的議事需求,是不會在公司露麵的。
“啊,小胥你好,好久不見。我來接建平下班,不上去。”李聞其說前半句時看著我,態度祥和,我還納悶他記性真好,還記得我姓胥,說後半句時目光轉向了我身旁的建平,眼裏的寵溺藏都藏不住。楊建平可沒有告訴過我他倆有什麼特殊關係啊。
“珊珊,聞其是我未婚夫,抱歉一直沒有告訴你,董事會也沒幾個人知道,主要是不想因為私人關係影響工作。”楊建平察言觀色和濟事無聲的功夫是何等了得,“我們打算過段時間舉行婚禮,到時候要回來發喜糖,再公布。”
建平看著張大嘴巴的我,溫柔地笑笑,繼續著她的表達,“到時候如果你和老占還沒來得及領證,可否最後再當一次伴娘呀?”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們沒那麼快的。”我終於恢複了正常,我剛才主要是腦子裏飛速在播放楊建平過去幾年工作的畫麵,那麼辛苦,那麼獨立,像一個沒有依靠的女光棍,她犯得著嗎……
看著駛出辦公大樓,逐漸從我視線裏消失的那抹銀灰色,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在我自認最了解楊建平的時候,她又給我了一個大新鮮。大部分人的眼光總是滯後,當你進到7分,他們隻能看見5分時的你;當你退到1分,他們還以為你尚有3分。像諾貝爾獎,讓一群隻能看到未來10年的人,給看到未來100年的人打分,評委靠什麼認知去打這個分?人類文明竟然憑這樣荒謬的機製運行了幾百萬年,而這個Bug竟沒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