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忙答話道:“兄弟便是。”
這人對霍元甲深深一揖道:“霍先生真是蓋世的英雄。我姓胡名大鵬,湖北襄陽人,因看了報紙上的廣告,全家都佩服霍先生的武藝,特地從襄陽到上海來,隻要能見一見霍先生,即三生願足。”
說時,指著彭庶白三人說道:“這三位想必也是大英雄、大豪傑,得求霍先生給我引見引見。”
霍元甲將三人姓名介紹了,胡大鵬一一作揖見禮。
霍元甲問道:“同來的不是有幾位嗎,怎的不見進來呢?”
胡大鵬道:“他們都是小輩,定要跟著我來,想增廣些見識。他們在鄉下生長,一點兒禮節不懂得,不敢冒昧引他們進房,讓他們在門外站著聽談話吧!”
霍元甲笑道:“胡先生說話太客氣了,這如何使得,請進來吧!”
胡大鵬還執意不肯,霍元甲說了幾遍,胡大鵬才向門外說道:“霍先生吩咐,教你們進來。你們就進來與霍先生見禮吧!”
隻聽得房門外四個人同聲應是,接著進來三個壯士,一個少女。胡大鵬指著霍元甲,教四人見禮,四人一齊跪下磕頭。霍元甲想不到他們行此大禮,也隻得回拜。胡大鵬又指著農勁蓀等三人說道:“這三位也都是前輩英雄,你們能親近親近,這緣法就不小。”
四人又一般的見了禮,胡大鵬這才指著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生得猿臂熊腰、英氣蓬勃的壯士,對霍、農諸人說道:“這是大小兒誌莘”,指著一個年齡相若、身材短小、兩目如電的說道:“這是小徒賀振清”指著年約二十二三歲、軀幹修偉、氣宇軒昂的說道:“這是二小兒誌範,這是小女,閨名麗珠,今年十七歲了。她雖是個女兒的身體,平日因她祖母及母親鍾愛過甚的原故,沒把她作女兒看待。她自己也不覺得是個女兒,在家鄉的時候,從小就喜男裝,直到近來,因男裝有許多不便,才改了裝束。”
霍元甲看這胡麗珠,眉目間很顯著英武之氣,麵貌大約是在鄉間風吹日曬的原故,不及平常小姐們白嫩,隻是另有一種端莊嚴肅的氣概,普通少女柔媚之氣,一點也沒有。當時覺得這五個人的精神氣度,都不平凡,不由得心裏很高興,連忙讓他們就坐。
胡誌莘等垂手站著不肯坐,胡大鵬道:“諸位前輩請坐吧,他們小孩兒,許他們站在這裏聽教訓,就萬分僥幸了。”
農勁蓀笑道:“到了霍先生這裏,一般的是客,請坐著方好說話。”
胡誌莘等望著胡大鵬,仍不敢就坐。霍元甲道:“兄弟生性素來粗率,平生不注意這些拘束人過甚的禮節。”
胡大鵬這才連聲應是,回頭對四人道:“你們謝謝諸位前輩,坐下吧!”
四人都屈一膝打蜷起來,一個個斜著身體,坐了半邊屁股。
霍元甲說道:“看這四位的神情氣宇,便可以知道都用了一番苦功,不知諸位練的是什麼工夫?”
胡大鵬道:“我們終年住在鄉下的人,真是孤陋寡聞,怎夠得上在霍先生及諸位大英雄麵前講工夫!不過兄弟這番特地從襄陽把他們四個人帶到上海來,為的就是想他們將所學的,就正於霍先生及諸位大英雄。”
著者寫到這裏,又得騰出這支筆來,將胡大鵬學武藝的曆史,趁這時分介紹一番。
原來胡大鵬,祖居離襄陽城四十多裏的鄉下,地名毒龍橋。相傳在清朝雍正年間的時候,那地方有一條毒龍為害,傷了無數的人畜禾稼。後來從遠方來了一個遊方和尚,遊方到此,聽說毒龍作祟,便搭蓋了一座蘆席棚在河邊,和尚獨坐在蘆席棚中,整整四十九晝夜不言不動,也不沾水米,專心閉目念咒,要降伏那毒龍。那毒龍屢次興風作浪與和尚為難,有一次河中陡發大水,把河中的橋梁,及河邊的樹木、房屋都衝刷得一幹二淨。
當發大水的時候,那附近居民都看見有一條比鬥桶還粗的黑龍,在大水中一起一伏的亂攪,攪亂的越急,水便漲的越大,轉眼之間,就把和尚的蘆席棚,彌漫得浸在水中了。
一般居民都著慮那和尚必然淹死了,誰知水退了之後,一蘆席棚依然存在,和尚還坐在原處,閉目不動,一點兒看不出曾經大水浸過的痕跡。從這次大水以後,據和尚對人說,毒龍已經降伏了,衝壞了的橋梁,和尚募緣重修,因取名毒龍橋。
胡家就住在毒龍橋附近,曆代以種田為業,甚有積蓄,已成襄陽最大的農家。大鵬兄弟兩個,大鵬居長,弟名起鳳,比大鵬小兩歲。兄弟兩人都生成的喜練拳棒,襄陽的居俗也很強悍,本地會武藝的人,自己起廠教徒弟的事到處多有,隻要花一串、兩串錢,便可以拜在一個拳師名下做徒弟,練四五十天算一廠。大鵬兄弟在十六歲的時候,都已從師練過好幾廠工夫了,加以兩人都是天生神力,一個十六歲,一個十四歲,都能雙手舉起三百斤重的石鎖。既天賦他兄弟這麼大的氣力,又曾從師練過幾廠工夫,他師傅的武藝雖不高強,然他兄弟已是在那地方沒有敵手了。既是沒有敵手,除卻自己兄弟而外,便找不著可以練習對打的人。他兄弟因感情極好,彼此都非常愛惜,在練習對打的時候,大鵬惟恐出手太重,起鳳受不了,起鳳也是這般心理,因此二人練習對打,都感覺不能盡量發揮各人的能力,反練成一種分明看出有下手的機會,不能出手的習慣,於是兩人相戒不打對手。隻是少年歡喜練武藝的人,終日沒有機會試驗,覺得十分難過。
大鵬的身手最矯捷,就每日跑到養狗極多極惡的人家去,故意在人家大門外,咳嗽跺腳。
把狗引出來,圍著他咬,他便在這時候,施展他的本領,和那些惡狗奮鬥。那些惡狗不碰著他的拳頭腳尖便罷,隻要碰著一下,不論那狗如何凶惡,總是一路張開口叫著跑了,再也不敢回頭。大鵬身上的衣褲,也時常被狗撕破了,一戶人家幾條狗,經大鵬打過三五次以後,多是一見大鵬的影兒,就夾著尾巴逃走,周圍幾十裏的人家,簡直沒一家的狗,不曾嚐過大鵬拳頭的滋味。
起鳳的氣力和大鵬一樣,身體因生的矮胖,遠不及大鵬矯捷,初時也學著大鵬的樣,用狗練習。但有四條以上的惡狗將他圍住,他就應付不了,不僅把衣服撕破,連肩膊上的皮肉,都被狗咬傷了,他才知道這種假想敵不適用。正在勞心焦思的打主意,想在狗以外另找一種對手來,湊巧這日他父親對他兄弟說道:“人家有一條大水牛把賣,價錢極便宜,我已安排買到家裏來。那條牛田裏的工夫都做得好,就隻有點兒壞脾氣,歡喜鬥人,已把牽它吃草的人鬥傷三個了,又每每在犁田的時候,躥上田亂跑,把人家的犁耙弄壞了好幾架,須有三個人駕禦它,才能使它好好的在田裏做工夫,一個人在後麵掌犁,兩個人用兩根一丈多長的竹竿,一邊一根撐著它的鼻子。那人家的人少了,已有兩年不曾使用這條牛,連草都不曾牽出來吃過,一年四季送水草到欄裏給這牛吃,想便宜發賣也沒人要,我家裏用七八個長工,還有零工,不愁不能使用它,我圖價錢便宜,所以買了。凡是脾氣不好的牛,但能駕禦得好,做起春忙工夫來,比那些脾氣好的牛,一條能抵兩三條。約了今天去把那牛牽回來,你們兄弟的氣力好,手上也來得幾下,帶兩個長工去,將那牛牽回來吧!”
大鵬起鳳聽了很高興,當即帶同兩個壯年長工,走到那人家去。牛主人見四個人空手來牽牛,便說道:“你們不帶長竹竿來,如何能把這牛牽回去?”
胡起鳳道:“不打緊!你隻把牛欄門開了,讓我自去將牛絛上好,這牛就算是我家的了,能牽回去與不能牽回去,都不關你的事。”
那牛主人見胡起鳳還是一個小孩,料他是不知道厲害,忙舉雙手搖著說道:“快不要說得這般容易,若有這般容易,象這麼生得齊全的一條水牯牛,三串錢到哪裏去買!這牛在兩年前,做了一春的工夫,四蹄都磨得出血了,尚且非兩個人用長竹竿撐著它的鼻子,不能牽著它吃草,它追趕著人鬥,能躥上一丈多高的土坎,七八尺寬的水溝,隻把頭一低就跳過去了。平常脾氣不好的牛,多半在冬季閑著無事的時候,它有力無處使用,所以時常發暴,時常鬥人,當春忙的時分,累得疲乏不堪,哪裏還有力量鬥人呢?惟有這畜牲不然,哪怕每日從早到晚,片刻不停留的逼著它做極重的工夫,接連做一兩個月,兩邊撐竹竿的人略不留意,它立刻躥上了田塍,甚至連蹦帶跳,把犁弄做幾段。你知道麼,有脾氣的牛關不得,越關得久脾氣越壞。這牛的價錢,我已到手了,你牽不回去,本不關我的事,不過我既把這牛賣給你家,巴不得你們好好的牽回家去,萬一在半路上逃跑了,誰敢近身去捉它呢?”
同去的長工是知道厲害的,聽了牛主人這些話即說道:“我們忘記帶長竹竿來,暫且在你這裏借兩根使用,回頭我就送來。”
牛主人雖不大情願,隻是這長工既說了回頭送來的話,不好意思回答不肯。胡起鳳忍不住說道:“我不信這牛惡得和老虎一樣,它僅有兩隻角能鬥人,一沒有爪能抓,二沒有牙能咬,我們有四個人,難道竟對付它不了?哥哥,我們兩個人把這畜牲捉回家去。”
大鵬年紀雖大兩歲,然也還是一個小孩,當即揎拳捋袖的附和道:“好,讓我先鑽進去把牛絛上了,再開牛欄門。”
牛主人和兩個長工哪裏阻止得了。胡大鵬從壁上取了牛絛在手,探進半截身體,那牛已兩年沒上絛,想出欄的心思急切,見大鵬有絛在手,便把牛鼻就過來,大鵬手快,隨手就套上了,一手牽住牛絛,一手便去拔那門閂。牛主人高聲喊道:“開不得,就這麼打開門,鬥壞了人在我家裏,我還得遭官司呢!”
大鵬不作理會,起鳳也幫著動手,隻嚇得牛主人往裏邊跑,拍的一聲把裏邊門關了。那牛見門閂開了,並不立時向門外衝出來,先在欄中低頭豎尾的蹦跳了一陣。兩個長工看了說道:“兩個少老板小心些,看這畜牲的一對眼睛,突出來和兩個火球一樣,簡直是一條瘋牛。你兩個的力雖大,也不值得與這瘋牛鬥。”
邊說邊從大鵬手裏接過門閂,打算仍舊關上,再依照牛主人的辦法,先上了撐竿。那牛蹦跳了幾下之後,仿佛發了威的一般,怎容得長工去上門閂,早飛一般的衝出了牛欄門。那牛在欄裏的時候,形象一點兒不覺可怕,一經衝出到欄外,情形便覺與普通水牯牛完全兩樣了。普通水牯牛身上的毛很稀很短,這牛的毛又粗長又密,一根根豎起來,更顯得比尋常大到一倍以上。這牛一衝出欄門,把兩個長工嚇得哎呀一聲,回頭也往裏邊逃跑,見裏邊的門已緊閉,這才慌了,一個躲在一根簷柱後而,偷看這牛先向大鵬鬥去。
大鵬雙腳朝旁邊一跳,牛鬥了一個空,揚起頭,豎起尾巴,後蹄在地下跳了幾跳,好象表示發怒的樣子,隨即將頭角一擺,又向大鵬衝了過來。大鵬這次卻不往旁邊跳了,隻將身軀一轉,已將腰杆緊貼在牛頸左邊,輕舒右臂把牛頸挽住,左手握著牛的左角尖,牛角被人握住,隻急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將頭亂擺,連擺了幾下擺不掉,就朝大門外直衝出去。起鳳在旁看得手癢起來,見牛絛拖在地下,連忙趕上去一把搶在手中喊道:“哥哥鬆手,讓我也來玩玩吧!”
這人家大門外,是一塊曬穀子的大坪,起鳳覺得在這坪中與牛鬥,方好施展,若衝到路上或田塍上便費事了。大鵬聽了答道:“我不是不讓給弟弟玩,無奈這畜牲的力量太大,我一隻手拿不住它的角,它也擺我的手不脫,我也弄它不倒。弟弟要玩,須把牛絛向右邊拉住,使它的角不能反到左邊來,我才可以跳離它的頸項,不過弟弟得小心些,這畜牲渾身是力,實在不容易對付,怪不得他們這般害怕。”
起鳳牽著牛絛,真個往右邊直拉,牛護著鼻痛,隻得把頭順過右邊來,大鵬趁勢朝旁邊一跳,這牛因頸項問沒人挽住了,便又奮起威風來,乘著將頭順到了右邊的勢,直對起鳳衝來。起鳳見牛角太長,自知雙手握兩角不住,即伸右手搶住牛左角,左手抓住牛鼻,右手向下,左手向上,使盡全身氣力隻一扭,扭得牛嘴朝天,四腳便站立不住,卜通倒在地下。
大鵬看了拍手笑道:“弟弟這一手工夫好的了不得,我沒有想到這種打法,並且我的身體太高,蹲下身去用這種打法很險,這牛生成隻有弟弟能對付。”
起鳳笑道:“我還得把這畜牲放倒幾回,使它認得我了,方可隨便牽著它走。”
說時,將雙手一鬆,這牛的脾氣真倔強,一翻身就縱了起來,又和在欄裏的時候一樣,低頭豎尾的亂蹦亂跳,猛不防的朝起鳳一頭撞來。這回起鳳來不及伸左手搶牛鼻,牛鼻已藏在前膛底下去了,隻得雙手搶住一隻左角,猛力向上舉起來,剛舉到肩。牛就沒有抵抗的氣力了,但是四腳在地下不住的蹂躪,聽憑起鳳使盡全身氣力,不能將牛身推倒。相持了一會兒,牛也喘起來,人也喘起來。大鵬恐怕起鳳吃虧,喊道:“弟弟放手吧,不要一次把這畜牲弄得害怕了。弟弟不是正著急練拳找不著打對手的嗎?如今買了這條牛,豈不很好!牽回家去,每天早起和它這般打一兩次,比我的狗還好。今天一次把它太打毒了,以後它不敢跟你鬥,弟弟去哪裏再找這們一條牛呢?”
起鳳喜道:“虧了哥哥想得到,一次把畜牲打怕了,以後不和我鬥真可惜。好,我們就此牽回去吧!”
旋說旋放下手來,靠鼻孔握住牛絛,望著牛帶笑說道:“你這畜牲今日遇著對手了。你此後是我胡家的牛了,你想不吃苦,就得聽我的話,此刻好好的跟我回家去,從明天起,每天與我對打一兩次,我給好的你吃。”
說得大鵬大笑起來。
兩個長工已跟在大門口探看,至此都跑出來,豎出大指頭對起鳳稱讚道:“二少老板真是神力。古時候的楚霸王,恐怕都不及二少老板的力大。”
說得大鵬起鳳都非常高興。起鳳牽著這牛才走了十幾步,這牛陡然將頭往下一低,想把起鳳牽絛的手掙脫,不料起鳳早已注意,隻把手一緊,頭便低不下去。起鳳舉手在牛頸上拍了兩巴掌說道:“你這畜牲在我手中還不服嗎?若惱了我的火性,一下就得斷送你的性命。”
這牛實在古怪,經過這番反抗之後,皈佛皈法似的跟著一行四人到家,一點兒不再顯出凶惡的樣子了。
次日早起,又和起鳳鬥了兩次,到田裏去做工夫的時候,隻要有起鳳在旁,它絲毫不調皮,平常也不鬥別人。起鳳找它打對手的時候,方肯拚全力來鬥,竟象是天生這一條牛,給起鳳練武藝的。起鳳的父親見自己兩個兒子,都生成這樣大力,又性喜練武,不願意下田做農家工夫,便心想:我胡家雖是曆代種田,沒有文人,然朝廷取士,文武一般的重要,我何不把這兩個兒子認真習武,將來能憑著一身本領,考得一官半職,豈不強似老守在家裏種田?主意既定,即商量同鄉習武的人家,延聘了一個專教弓馬刀石的武教習來家,教大鵬兄弟習武,把以前學的拳棒工夫收起。
這年夏天,大鵬兄弟叫長工扛了箭靶,在住宅後山樹林陰涼之處,豎起靶子習射。
這日的天氣異常炎熱,又在正午,一輪火傘當空,隻曬得滿山樹林都垂頭禪葉,顯出被曬得疲勞的神氣,鳥雀都張嘴下翅,躲在樹陰裏喘息,不敢從陽光中飛過。大鵬兄弟射了一陣箭,累得通身是汗,極容易倦乏,一感覺倦乏,箭便射不中靶,兩人沒精打采的把弓鬆了,坐在草地下休息。他兄弟射箭的地方,過樹林就是去樊城的大道,不斷的有行人來往。大鵬、起鳳剛就草地坐下,各人傾了一杯濃茶止渴,隻見一個背馱包袱的漢子,年約四十來歲,一手擎草帽當扇子扇著,一手從背上取下包袱,也走進樹林來,揀一株大樹下坐著,張開口喘氣,兩眼望著大鵬兄弟手中的茶杯,表示非常欣羨的樣子。
大鵬這時剛把杯中的茶喝了大半,剩下的小半杯有沉澱的茶水,隨手往地一傾,這人看了隻急得用手拍著大腿說道:“呀!好茶,傾了可惜!”
大鵬笑道:“我這裏有的是,倒一杯請你喝吧!”
這人喜得連聲道謝,忙起身接了茶,一眼看見樹枝上掛著兩把弓,隨口問道:“兩位是習武的麼?”
大鵬點頭應是。這人一麵喝著茶,一麵笑道:“兩位的本力雖好,但是射箭不在弓重,越是重了越不得到靶,就到靶也不易中。”
大鵬兄弟聽了都詫異道:“你也是習武的麼,你姓什麼?”
不知這人是誰,且俟第七十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