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陳廣泰熱忱救難友 張燕賓戀色漏風聲(3 / 3)

周金玉接過來,便不往手腕上套,揣入懷中笑道:“客人送給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教我好好收藏起來。我本也不打算隨便帶著出來,今日是想送給你和兩位姊姊瞧,不然也不帶來了。”

周金玉才坐談沒一會,那個開門的小丫頭名叫狗子的,就跑來叫周金玉回去,說昨日來的那客人又來了。周金玉即同著狗子,辭了齊保正出來。狗子將老婆子對張燕賓支吾的話,向周金玉說了,免得見麵時說話牛頭不對馬嘴。那老婆子並不是周金玉的外人,就是她的親生母,因為在這市鎮上生意清淡,沒力量雇人,就拿自己的母親當老婆子使用,怕人知道了笑話,從不肯對人說出是母女來。陳廣泰半夜在屋上偷聽,才聽出是母女的聲口。這時周金玉被叫了回去,在樓底下故意高聲對老婆子說這樣菜應該怎煮,那樣菜應該怎生燒,說了一大串,才從容上樓。

張燕賓已迎到樓門口,握著周金玉的手笑道:“我不問什麼小菜。都能下飯,何必要你親自去買來給我吃,我吃了,心裏又如何能安哩。你下次萬不可這麼勞動了,反教我吃了不快活。”

周金玉笑道:“少爺說哪裏話!少爺是金技玉葉的人,到我這種齷齪地方來,已是委屈不堪了,若再放少爺挨餓,我就是鐵打的心腸,也怎生過得去呢?並且就是我親自去買,這鄉下的市鎮,也買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我正在急得什麼似的,少爺還要我不親自去,那就更要把我急壞了。”

張燕賓聽了這派柔情密意極相關切的話,恨不得把周金玉吞到肚皮裏去。二人攜手並肩,同坐在床上,軟語溫存,說不盡的恩山情海。

張燕賓知道陳廣泰已走,用不著回呂祖殿去,日夜廝守著周金玉,半步也不舍得離開。周金玉也和張燕賓混得火熱,輕易不肯下樓。是這麼起膩了幾日,周金玉要嫁給張燕賓,張燕賓也要娶周金玉,二人都儼然以最恩愛的夫妻自居了。

這日,周金玉上樓對張燕賓說道:“我有一個幹娘,住在離這裏不遠。平日我隔不了兩天,定得去看她一趟。這幾日因不舍得離你,不曾去得,她幾次打發丫頭來叫,我總是說身體不舒服,推托不去。今日是她老人家六十整壽,剛才不是她老人家又打發丫頭來請,我倒忘記了。這回實在不能推托,隻得去走一趟,叩一個頭就回來。你沒奈何,受點兒委屈,一個人在這裏坐一會吧!”

張燕賓笑道:“這算得什麼委屈!你既好幾日不曾去,今日又是壽期,應得去多盤桓一會,才是做幹女兒的道理,怎麼隻叩一個頭就回來咧!快去,快去!盡管遲些回來沒要緊。”

周金玉指著床上笑道:“你趁我不在家,安安穩穩的多睡一覺好麼?免得到了夜間,隻是昏昏的要睡,推都推你不醒。”

說時,在張燕賓肩上拍了一下,抿嘴笑著就走。

張燕賓一時連骨髓都軟了,笑迷迷的望著周金玉走到了樓口,忽然想起一樁事,連忙叫周金玉轉來。周金玉跑回來問道:“什麼事?”

張燕賓道:“沒旁的事。今日既是你幹娘的六十整壽,你做幹女兒的總應該多送些禮物,替你幹娘撐撐場麵才對。你打算送些什麼東西,且說給我聽聽看,不要太菲薄了,給人家看了笑話,就是你幹娘,也要怪你這幹女兒不肯替她做麵子了。”

周金玉笑道:“我幹娘家裏很有錢,什麼東西都有,用不著我這窮幹女兒,送她老人家什麼禮物。”

張燕賓搖頭道:“那如何使得?越是她有錢,你的禮物越不可送輕了。世人送禮物,哪裏是人家沒有錢才送嗎!你要知道,越是沒錢的人,越沒人送重禮給他。你是個聰明的人,怎的一時倒這麼糊塗起來了。”

其實何嚐是周金玉糊塗,周金玉哪有什麼幹娘做什麼六十整壽,原來是齊保正打發人來叫,說有極緊要的事商量,教周金玉瞞著客人,悄悄的把那翠玉鐲頭帶去。周金玉恐怕商量的時間太久,張燕賓獨自坐著煩躁,甚至疑心她出外是和情人相會,所以憑空捏造出這個很重大的事由來。沒想到張燕賓如此關切,定要盤問送什麼禮物,沒奈何,隻得又胡亂捏造出無數的禮物名色來。不知齊保正有什麼要緊的事和周金玉商量,且俟第二十七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