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太吵鬧,宋慈沒聽清她說的話,倒是聽見她打嗝了,笑著說都怪自己做飯太好吃了,要請她喝檸檬茶幫助消化。

付安夏勉強扯著麵皮笑著,手腳僵硬的跟在宋慈身旁,剛才還喧鬧的街道,在她耳邊仿佛瞬間靜了下來。

“信女雖說沒做過什麼感天動地的善事,但是從小大到大也是尊老愛幼的五好青年,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要不然你們幹脆收了我吧,我年紀小,不禁嚇啊。”

付安夏雙手按住胸前的錦囊,突然覺得生無可戀……算了,毀滅吧。

冷汗從額角滑落下來,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走般無力。

宋慈注意到她的異樣,趕忙問她是不是胃裏不舒服,付安夏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還是被宋慈帶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來歇息。

休息的地方在路口拐角,坐在這裏正好看不到“陳記鹵肉店”。

喝了一口檸檬茶,一股沁涼滑進胃裏,檸檬茶的酸苦味也讓付安夏慢慢冷靜了下來。

“謝謝宋慈姐了,我剛才可能是太熱了,這會兒好多了。”

“怪不得,瞧你這一頭汗,咱倆聊一會兒,你就趕緊回家休息。”宋慈遞給她一張紙巾,付安夏擦了擦汗,把紙巾疊好又展開,“宋慈姐,我住那個房子,房主家到底是……”

宋慈抿一口茶,表情有點訕訕的,開口道:“也是我多嘴,這都三十多年了。”她想了想繼續說,“我們這個小區以前是一片村子和田地,市裏規劃把這邊拆了重建,種地的老農民都成了拆遷戶,誰能不高興?但凡村裏單身的青年,都抓緊時間結婚生孩子……那個時候17、8歲結婚都是很正常的,可那個年紀的人……他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

付安夏安靜的聽著,心裏也略略有些猜測。

“宋岩濱算是結婚最早的,好像是16歲,他老婆和他是同學,那時候村民腰包都剛剛鼓起來,好處不知道,壞毛病倒是學了一大堆,男人們成天紮堆吹牛喝酒,女人們就聚在一起打麻將。”她拿手指刮了刮鼻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都是聽我媽說的,她當年和我爸是自由戀愛,倆人二十多歲才結婚,在當年屬於晚婚晚育,對村裏那時候亂糟糟的樣子有點看不慣。”

付安夏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一輩子勞苦種地的人,乍然暴富,肯定是要揮霍一番滿足自己。

“宋岩濱夫妻倆18歲有了第一個兒子,算起來,比我還大一歲……他們倆人啊,一個成天喝得爛醉如泥,一個恨不得住在麻將館,孩子剛生下來就扔給公婆帶著。這種人為什麼還要生孩子……”她仿佛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抖著聲小聲地對付安夏說,“那個孩子剛剛滿兩個月就夭折了。”

付安夏心中了然,還是驚訝地問道:“是生病了?”

宋慈撇著嘴搖頭,壓低聲音說:“孩子的親媽打麻將到半夜才回家,孩子爺奶把哭鬧的給孩子送過去喂奶,那女的熬不住自己先睡過去了,等她睡醒才發現孩子已經被她壓在懷裏活活悶死了……”

付安夏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泛著青紫色的嬰兒臉,倒抽一口涼氣,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那孩子的爸爸就沒有起來看看……”是了,確實不能指望一個喝的爛醉的18歲男孩有一點為人父的擔當。

為人父母,不僅是一個稱謂,更是責任與擔當,是由對子女的拳拳摯愛來支撐著的。

有的人生了孩子,卻不配被稱為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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