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錦回到醫館,轉身對長洲道:“阿紫的事情,你且上些心。”
她語氣疲倦,還要叮囑這些瑣事,好想要交代後事一般,長洲問道:“你要做什麼?”
葉子錦默然一瞬,神色平淡說出兩個字:“閉關。”
長洲思忖一瞬,明白了她想做什麼。
“你隻管鑽研,需要什麼第一時間傳人喚我,我叫人給你找來。”
“謝謝你,長洲。”
長洲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聽她說謝,心中有些煩悶,卻找不出緣由來,草草說完轉身離開。
外麵又是一架板車行過,上麵覆蓋著蘆席,隱隱可見是個人的輪廓,身後還跟著人叫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雲起城裏沒有了一開始的繁盛昌榮,一派衰弱景象。
多家門店都關了門,街道店鋪上掛著喪幟,一陣風過,卷起一地白銅紙錢,在空中隨風飄動,和鵝毛大雪混為一談。
有家醫館是為數不多還開著門的店鋪,但生意蕭條,又是一天也不會有人登門。
陳丫丫坐在櫃台前,整個醫館很是靜謐,靜謐到隻有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響,和門外的寒風搜刮聲混在一起,火盆裏的炭火不時劈裏啪啦炸開火花。
虛掩著的門倏然被推開,陳丫丫抬眸,瞧見來人是九州。
她將手中的醫書書頁翻了一頁,“子錦還在閉關,若是有什麼要事告訴我,我轉告給她。”
鍾離九州歎息一聲,走進門,將門重新虛掩上,坐到了火盆邊。
“她已經閉關兩天了,這兩天都沒見人,真的沒事嗎?”
陳丫丫:“不見人都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她不肯吃東西,尋常都用她自己研製的藥物吊著,晚上也整日不眠,這樣下去,時間一久,身子總得垮掉。”
鍾離九州朝著後院方向瞥了眼,“今天來不是什麼好消息,還是不告訴她的好。”
陳丫丫是頓了一下,“什麼……意思?”
鍾離九州:“淩蒼梧應當是收到了京都變故的消息,一路快馬加鞭回來,晚上夜不視路,加上遭遇了追殺,如今生死未卜。”
陳丫丫愣在了原地,嘴裏喃喃重複:“生死未卜……”
鍾離九州神情也甚是複雜,“你先別告訴葉子錦。”
陳丫丫默然低下腦袋,沒有說話。
“啪!”
書本從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兩人齊齊朝著聲音來源望去,瞧見了站在櫃台後麵的葉梓。
葉梓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堅強的不讓眼淚落下來。
陳丫丫心中一驚,放柔了語氣,蹲下身子張開懷抱:“葉梓來,姨娘抱。”
葉梓咬著唇瓣不肯上前。
陳丫丫篤定道:“他會平安回來的,隻是遇到了點意外,他像你一樣生命頑強,會平安回來的,葉梓。”
葉梓眼淚止不住落下,他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怕驚擾到還在後麵工作房裏忙碌的葉子錦。
陳丫丫上前,一把保住他,手掌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
鍾離九州也沒想到葉梓會突然出現在這,叫他聽到不是他本意,心中有些愧疚,卻不知該從何安慰。
葉子錦將自己關在房中兩天,在白鼠身上實驗了無數次,最終都沒有任何成效。
她神經有些疲倦,拿小刀給白鼠解刨查看原因時候,小刀沒拿穩,割到了葉子錦的手,她下意識後退,卻將桌上的盆盆罐罐也撞掉在了地上。
花費兩天調出的各種藥水,盡數灑在了地上,混為一體,一片狼藉。
葉子錦顧不上傷口,一手附上心口,心髒的快速跳動,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丫丫!”
陳丫丫聽見葉子錦叫喚她,擦去了眼角淚水,將葉梓交給了九州安慰,拍了拍臉頰,擠出幾分笑意,才朝著後院去。
“怎麼了子錦?”
葉子錦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丫丫心頭微顫,強裝鎮定:“沒有啊,你想多了子錦。”
聽到這話,葉子錦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從昨晚開始,就感覺有些鬱結,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丫丫,你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葉梓。”
陳丫丫在門外聽的眼淚止不住落下,幾次想開口,都將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我會的子錦,你放心吧。”
葉子錦撫平了心裏的焦慮,將掉在地上的竹管撿起,剛才的血順著低落進了地上的藥裏,和其他藥彙聚成一團。而中間那隻感染了蟲疫,本來沒有了呼吸,倏然抖動了一下腿。
這樣的發現,讓葉子錦很是懷疑,看了眼自己還淌著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