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蒼梧揉了揉眉心,聲音甚是疲憊。
“我自問多年來,不曾虧錢阿紫什麼。
她是我一手提攜上來的,卻在這種大事麵前背刺我。
此番若非你們命大,我便是死十次,也沒法抵心中愧疚。”
葉子錦一時間也默然無聲。
意思已然明了。
不是淩蒼梧沒有準備,原本那些黑衣人,都該被阿紫帶人攔截下來的。
可阿紫沒有,違背了淩蒼梧的旨意,將他們棄之不顧。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與其如此,倒不如說是阿紫因為失誤導致的好。
葉子錦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心也跟著絞痛。
淩蒼梧察覺她麵露苦色,問道:“可是受傷了?”
葉子錦搖搖頭。
“是我該死,長洲與我說過的,你為他擋了一箭,方才光顧著想事情,倒是將這事給忘了。”
“沒事,我修養幾日就……”
葉子錦還未說完,就見淩蒼梧用匕首劃破破了虎口處,將淌著血的手送到葉子錦眼前。
“喝吧,喝了好的快些。”他聲音輕柔,疲憊感十足。
葉子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扶著他的手,將淌出的血盡數飲下。
“多謝。”葉子錦說,“那……你打算如何處置阿紫?”
“族中祖訓第一條,便是不得做有害族人的事,她將我們生死棄之不顧,理當直接斬殺。”
葉子錦眉眼微動,也有了幾分倦怠。
揉了揉跳動的眉心,詢問道:“她許是一時鬼迷心竅。”
淩蒼梧:“我沒殺她,也不會將她留在族中,從此她與我恩斷義絕。
她何去何從,與我無關,若是再出現這種事,我定然不會留她性命。”
或許這對阿紫來說,確實是一個說得上嚴重的懲罰。
不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當真是生不如死。
饒是如何,葉子錦也沒想到,當初一起朝夕相處過的阿紫,會與他們背道而馳。
馬車駛入京都雲起,街道寬敞整潔,車水馬龍,往來行人絡繹不絕。
女子出街數不勝數,端莊的、俏皮的、趾高氣揚的,縱然走馬觀花,也能從簡單的動作神態中,看出迥然不同的性子。
衣袂飄飄,路上行人,各個都衣著富貴,身後多半都有丫鬟小廝跟隨。
“蒼梧哥哥!”
驟然一聲女子輕聲呼喚,葉子錦順著聲音方向看去,瞧見了茶樓二樓的窗前,站著一位少女。
少女身著粉色長裙,上麵繡著桃花樣式,梳著百合髻,流蘇粉黛,當真是個俏皮的丫頭。
淩蒼梧朝著揮揮手,解釋道:“這是九州的妹妹。”
身中劇毒的九州妹妹?
葉子錦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少女臉上紅潤,都是塗抹了脂粉後遮掩的。
若是沒有脂粉,麵色應該更為慘白。
縱然身子不好,看著倒是樂觀的很。
九州自然也聽見了聲音,從後麵馬車裏探出身來,喊了句:“夢涵!”
說罷,跳下馬車,直奔鍾離夢涵,捧著女子臉頰上下瞧了瞧。
“氣色看著比我離開時候還要好上幾分。”
鍾離夢涵笑道:“前陣子父皇給我賜了些藥,喝下之後是好了幾分。
你都不知道,聽蒼梧哥哥說你墜崖後,我都快嚇死了,還好你沒事!”
九州笑道:“定然是有老天保護,你看我,一點嚴重的傷都沒有,要知道那懸崖可不低。”
淩蒼梧打斷了兩人敘舊:“我先將他們帶回府上休息一番。”
九州看向葉子錦,見她臉上也有了幾分倦怠,點頭。
“行,剛回來我也該先進宮一趟,大致解釋一下。”
淩蒼梧:“旁的不必多說什麼,我回來後已經第一時間去見過了陛下,告知途中遇害,但並沒有說明是誰,你也不要說漏了嘴,以免打草驚蛇。”
九州猶豫了一瞬,點點頭。
鍾離夢涵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麼,詢問道:“你們此番是有人故意為之?”
九州拍了拍妹妹的腦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走,先陪你買東西去。”
葉子錦回頭看了會,“他兄妹二人感情倒是不錯。”
淩蒼梧道:“自然是不錯,他們二人母妃是罪臣之後,顧及當時懷有二人,才免了一死。
誕下二人後,便在冷宮上吊自殺了,獨留下兩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
陛下因為他們母族的事情,一直不曾看望過他們,沒權沒勢的,難免遭人欺負。
感情深也是自然。”
葉子錦唏噓了一番。
淩蒼梧又道:“這都是我爹之前給我說的,我也不知幾分真假,但總歸不是什麼要事,真假也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