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打走遠點打,動靜太大了,別吵醒了旁人。”
這話一出,打鬥的聲音驟然停止,再響起的時候已經聽的不真切。
葉子錦沒有再管,將窗戶關的嚴實,回到床上躺下。
葉梓揉了揉惺忪睡眼。
看到眼前的人是葉子錦,雙手抱著她不肯撒手。
“阿娘,你別走。”葉梓閉著眼,嘟囔了一句。
葉子錦深知自己忙於店中的事,對他關心頗少,見他此時這般粘著自己,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阿娘不走。”
她輕輕摟著葉梓睡下。
絲毫不知外麵的人打鬥了一宿,天際微微泛白之際,兩人都渾身掛彩,癱坐在牆邊。
長洲臉上被他藏在扇子裏的刀鋒劃過,留下一道細長的劃痕,淌著血珠。
撕扯裏衫裏幹淨的白色麵料,纏在滿是鮮血的手臂上,用牙齒咬著打了個結,邪笑著,一雙眼睛幽幽盯著對麵牆邊靠坐的淩蒼梧。
他也好不到哪去,原本身著的青灰色的衫衣,劃破了好幾處,露出裏麵白色裏衣,更有劃破了皮肉的地方,鮮血止不住的外流。
看起來兩人傷的半斤八兩,但長洲清楚的知道,淩蒼梧感受傷痛的能力是常人的好幾倍,受同樣的傷,他卻要痛好幾倍。
一想到這就叫他心情大好,眼中也不禁帶著幾分笑意。
淩蒼梧此時痛的滿頭大喊,聽到長洲笑聲,冷冷看他一眼,聲音和表情一樣清冷:
“瘋子。”
長洲不以為然:“和我一個瘋子計較,你難道不算瘋子?”
他撿了腳邊染血的匕首,扶著牆站了起來,瘸著腿朝他走來,站在他跟前。
刀鋒淌著血珠,映射出此時長洲含笑帶著幾分癲狂的神情,直指淩蒼梧眉心。
“你說,我今日若是殺了你,算不算幫葉子錦報仇?”
長洲唇角微揚,眼眸是化不開的冰霜。
一字一句,殺人誅心。
“你怕是忘了蘭姨是怎麼死的,就憑你,也配娶葉子錦?”
淩蒼梧神經被痛覺所籠罩,思緒愈發渾濁,無法去思量他剛才說了什麼。
長洲也不在意他到底有沒有聽清楚,自顧自說道:
“你就該離她遠點,叫她知道是你害死了她娘,她會恨你一輩子。”
淩蒼梧抬眸,清澈的眸子複雜深沉,直勾勾的望著他。
“我說過,事出有因。”
長洲聞言,頓時大怒,將手中刀柄抵在他脖子處。
“什麼緣由?你說啊!你倒是說啊!”
他幾近癲狂,目眥欲裂,眼中泛著紅絲。
淩蒼梧抿著唇不說話。
長洲冷笑兩聲:“說到底,不過是你自私自利,連承認自己錯誤的勇氣都沒有。”
“葉子錦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
他一字一句,手上的刀鋒也愈發用力,隻要深一點、再深一點。
淩蒼梧就能死於非命。
自己就能就此解脫。
這麼多年的情誼,也該就此葬送在了今天。
長洲眼眸越發泛紅,心中一直有一道聲音在叫囂。
殺了他!
殺了他就能大仇得報了!
淩蒼梧痛的渾身沒有力氣,動彈不得,雙眸渙散望著他,望著青黛色的天空。
“長洲!”
一聲驚呼,叫長洲停頓了一下,朝著聲音方向看去,恍若看見了當年對自己關照有加的蘭姨。
“蘭姨……”長洲神情遲鈍,呆愣愣的望著葉子錦。
“長洲,將刀放下。”葉子錦看見淩蒼梧脖子處涓涓流出的血水,心中有些後怕,不敢太過靠近,停在不遠處,將聲音放緩了幾分,生怕刺激到長洲。
長洲眼眸恢複了幾分清明,眼前的身影搖曳,在兩人模樣之間來回的更迭。
手上驟然無力,刀柄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葉子錦驟然上前,一陣藥香帶過,將長洲迷暈,扶著他將他放平在地上。
轉而看向淩蒼梧。
“你還好嗎?”
淩蒼梧一手捂著脖子處傷口,血水順著他白皙的指縫溢出。
“尚好。”
聽聲音就知道,此時他格外痛苦。
葉子錦上前,掏出藥粉,盡數倒在了他脖子傷口處,扯了裏衫幹淨的絹布,將傷口包住。
“還有其他致命傷嗎?”
淩蒼梧:“沒有了。”
他望著葉子錦,原本方才她上藥的時候,就想告訴她,自己用這些藥根本沒用,傷口早晚會自己愈合的。
但看她神情專注,一臉擔憂,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
“先替他看看,他腳上有一處劃傷,還挺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