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錦自然是明白這一點,輕易答應了下來。
將碗中的粥喝完,看向他時,見他還在望著自己,不知在思量什麼。
“莫不是還有什麼弊端?”
淩蒼梧接過她手中空碗放到一旁,在床邊坐下,揉了揉葉梓的腦袋:
“確實有弊端,你本是混血,血液再造自然是不及我們的,流失了之後,比常人恢複要久的多。”
她頓了一下,也沒想到混居然有這麼多弊端。
但是好奇心的驅使下,葉子錦還是想嚐試一下。
推開春香的房門,來到了她床邊,見春香是睜著眼睛的。
隻是因為渾身都被木板給固定住了,動彈不得。
“何時醒的?”
“早一會。”
她臉上還有沒有消下去的淤青,看著神色懨懨,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
動了動唇瓣,又什麼也沒說出來。
葉子錦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懷中書卷取了出來。
“這是關於你爹雲昌的案書,師爺全招了,當年吳成要征收你家,你爹不同意,隔三岔五的去與吳成理論。”
一直到這,春香都沒有聽到陳廣的名字,心中不由有些擔憂,怕是自己惘害了他。
葉子錦不急不慢道:“吳成不厭其煩,又不想讓自己手上沾滿鮮血,於是盯上了活的窮困潦倒的陳廣。”
“說隻要他敢殺了你爹,就讓他坐上知府的位子。原本隻是隨口一句,因為吳成並不認為他有這個膽量,但萬萬沒想到,陳廣竟真敢劍走偏鋒……”
事情的真相,自然也就不必多說。
葉子錦停頓了片刻,“陳廣真將人給殺了,吳成和他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想著沒準留著有用,就在一年之後,給他洗脫的罪名。給他封了個官,說是彌補當年的虧欠。”
春香聽完,閉上了眼,也止不住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沒入了枕間。
葉子錦默然守在她身邊,卻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他。
“此事罪責不輕,陳廣處死是必然,陳真和陳夫人……”
後麵的話她沒能說出口,春香是陳夫人給陳真選定的妻子,她也一直覺得,陳真就該是自己的,之間感情,葉子錦不清楚,也不能多說。
“陳真……”
春香每每想到這人,心尖都止不住陣陣刺痛。
在這幾年裏,盡管陳真一直隻是將自己當作丫環一樣呼來喚去,春香也還是將他當作自己未來的夫君。
說不上喜歡,更像是一種責任,來自老夫人的責任。
老夫人待她恩重如山,所以之前她心甘情願想留在老夫人身邊,隻要嫁給陳真,自己就是陳家的人了,就與老夫人是親人了。
她之前一直好奇,為什麼府裏丫環那麼多,老夫人卻偏偏寵愛自己。
知道真相後,往日真情都是蓄謀已久,當真是可笑之極。
陳真或許一開始就還記得自己,記得當年叫嚷著要野狗追咬自己的人,卻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自己跟在他背後不離不棄,任由打罵。
從一開始,他就在看笑話一樣看她。
這麼多年,要說沒什麼感情那是假的。
春香渾身動彈不得,淚流滿麵。
葉子錦抽了帕子,輕輕將她臉上的淚水擦拭掉。
“陳廣一家……應當是在半月之後斬首示眾,在這之前,我盡量治好你,叫你去看望他們一眼。”
春香沒有回應,倔強堅強了這麼多年的春香,不想在這時候流下眼淚來。
葉子錦站在門外,身後的門合上,裏麵傳來了一陣陣壓抑的哭泣聲。
她吐了一口濁氣。
日後種種,也該從頭開始了。
她轉身,看見了院中站著的淩蒼梧,懷中抱著葉梓。
葉子錦有一瞬間晃了神。
總覺得這一幕曾發生過,或許是在夢裏,她也想過,自己日後會有家庭,一個可愛的孩子,一個優秀的男人。
隻是那時候看不清對方的模樣,模模糊糊的,如今見到清晰二人,心中難免有些悸動。
“接下來要做什麼?”淩蒼梧神情平淡的騰出一隻手,將葉梓手中拽著的自己的頭發給扯了出來。
葉子錦上前張開手,葉梓頓時鬆開了淩蒼梧的頭發,張開手要葉子錦抱。
“你先去忙吧,我帶葉梓去看望丫丫,也順帶看一下宅子,好早些將其打理出來,在這叨擾你太久了,也該回去了。”
淩蒼梧抿著唇,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驟然想起之前看過一眼葉子錦的那張地契,對上麵的地址不大記得。
“你爹留給你的那家地契,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