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記憶中的模樣,逐漸消散,場景換了又換。

十四歲的春香,剛用自己砍的柴火換了錢,買了半隻烤鴨一壺酒,高興的朝著家走。

還沒到家門前,就看見她爹被十來個打手團團圍住,刀光劍影晃的春香眼睛酸澀,眼淚止不住往下滑。

自己的父親手中並無武器,赤手空拳對付那群人。

手中紙包酒壺跌落,春香抽了她爹給她防身用的小刀,衝上去要與幾人幹架。

雲昌應付當下,留意到她衝來,嘶聲力竭:“依依,快跑!”

其他幾人朝著春香看來,虎視眈眈。

“快跑!”

雲昌嘶吼,猝不及防,身後被人砍上一刀,頓時弱了下去,再無力反擊。

“跑啊!”

春香眼眶早已被淚水浸染,她猛地轉身,一頭紮進了門前的林子裏。

憑借著對家附近熟悉的優勢,將那幫人給甩掉。

“哪來的小乞丐?趕緊滾開!別妨礙我做生意!”

逃亡了幾天的春香早已饑腸轆轆,走在繁華的街上,站在一家包子鋪前,怎麼也移不動腳步。

這很快引起了包子鋪老板的注意,一直揮手嚇唬她,叫她趕緊走遠點。

十七八的男人買了兩個包子,在她麵前耀武揚威,“想不想吃?”

春香聽不進他說的話,渾身的精力都集中在搖晃的饅頭上,止不住咽口水,肚子也跟著咕咕直叫。

男人將包子伸到她跟前,春香止不住伸手去拿。

他驟然又縮回了手:“欸,我給狗吃也不給你!”

說罷,他將饅頭丟向了在街上晃悠尋找食物的野狗。

春香顧不上那麼多,衝上前去,從野狗口中搶了饅頭就跑,一邊將饅頭往自己嘴裏塞。

身後野狗衝她凶狠直叫,緊追在她身後。

春香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隻知道一往無前的跑,如果停下,自己肯定會被野狗咬死。

“快追啊!追啊!”男人還在身後哈哈大笑,叫囂著讓狗追的更快些。

男人走到一半,踩到一個石子,頓時有了主意。

撿起來架在了手裏的彈弓上,眯著一隻眼,瞄準了忙不擇路亂跑的春香的膝蓋。

“陳真,你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少在我麵前裝好人,別忘了我爹現在可以知府。”

男讓根本不將玩伴的勸說放在眼裏,將彈弓拉滿,射了出去。

石子打在春香膝蓋,一時吃疼,頓時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栽倒在地,野狗猛然撲了上來,對她瘋狂撕咬。

街上往來人不少,都能聽見少女哀嚎,唯獨沒有一人伸出援手。

因為少年正在拍手叫好。

春香透過血光陳真,那人像厲鬼一樣可怖。

她從令人窒息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才發現整個人早已泣不成聲。

過於悲慘的回憶,並不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而是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陳真,自己心裏的少爺,自己認為日後是夫君的男人,當初竟將自己推下深淵,站在那哄然大笑。

回憶往日自己待他種種,都覺得惡心想吐。

她捏緊了手中的信紙,將其捏成了一團,眼中迸出惡狠狠的光。

咬碎了一口銀牙,從牙縫中擠出二字:“陳真!”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春香狠戾的目光朝著門前看去。

“春香,你在屋裏嗎?”

是老夫人的聲音。

春香將信封紙塞進嘴裏,囫圇吞下,胡亂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將脖子上的吊墜塞回了衣服裏。

“在的夫人。”

掩下臉上因為回憶而凶狠的表情,換上一副笑意,上前開了門。

“好端端的,栓著門做什麼?”老夫人質問。

春香望著眼前和藹模樣的老夫人,心中恨意與感恩交加,難以言喻。

“隻是不想被人打擾罷了。”

“是嗎?不會是怕陳家看見葉子錦給你傳的信封吧?”

陳氏就跟在後頭,她話音剛落,就上趕著插上一句。

春香低眉順眼:“葉子錦確實給我送了信,隻是白日忙碌,沒有時間交給夫人,我這就去拿。”

她轉身入內,取了桌上的書信,交到了老夫人手裏。

老夫人不識字,和上麵的字大眼瞪小眼,“春香,她說的什麼?”

春香:“葉子錦感謝我將陳丫丫被抓的事情告訴她。”

“沒說別的?”老夫人不相信隻是這麼簡單。

春香點頭:“對,就說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