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钜案頻頻哈埠來飛賊 重圍密密土屋捉強人(3 / 3)

那署長連忙立起身來,雙手將趙玉堂扶起,霍爾斯脫夫把趙玉堂的話,譯給署長聽了。署長點頭說了幾句,霍爾斯脫夫即對趙玉堂道:“暫時並沒事給你做;隻要你住在這署裏,每月給你一百元的薪水。你拿這薪水,去供養你的母親;等到有事差遣你的時分,再增加你的薪水,你願意麼?”趙玉堂道:“我已覺過分極了,哪有不願意的道理!”霍爾斯脫夫道:“那就是了。你此刻就送你母親回家去,聽憑你何時到這裏來住,署長給你預備了一間住宅的房子。”

趙玉堂這時的高興和感激,到了極處;反不好用言語向署長道謝,隻諾諾連聲的應是。霍爾斯脫夫引趙玉堂出來,到他母親坐的房間裏。趙玉堂見自己母親,坐在那裏低頭飲泣,不由得一陣心痛,跑上前雙膝跪倒的哭道:“娘呀!不用著急了。孩兒已蒙署長不究前過,反加收錄;每月賞孩兒薪水一百元,從此我娘可以安心過度了。此刻署長命孩兒親送我娘回家去。”

他母親聽了,拭幹眼淚說道:“你這逆子,屢次欺我眼瞎,在外胡作非為。於今出了亂子,害我出乖弄醜,又想拿這些話來哄我麼?你從前不是常對我說,得了好差事的嗎?”趙玉堂叩頭有聲道:“從前確是孩兒該死!做賊做強盜的人,偷竊得了財物,都是說得了好差事;於今實在是署長當麵吩咐了,不敢哄娘。”

霍爾斯脫夫立在門口,他母子說話,聽得分明;即跨進房,呼著老太太說道:“這回你兒子,不是謊話。我是警察署的偵探長,剛才就是我迎接老太太來的。老太太盡管放心回去,此時每月給趙玉堂薪水一百元,將來有事差遣他的時候,再有增加。”趙母聽了話,才相信不是兒子說謊;當下謝了霍爾斯脫夫,由趙玉堂攙扶著,帶著女仆,坐車回家。

次日,趙玉堂就來警察署住著;每日吃飯閑遊,全沒一些兒差遣,月終領薪水洋一百元。如此又過了幾日。趙玉堂正覺得是這般無功受祿,心裏不安,打算向霍爾斯脫夫討些零星差使幹幹。這日,霍爾斯脫夫忽叫趙玉堂,到署長房間裏說道:“現在有一樁差使,事情並不繁難;不過一般人都幹不了,你可去幹著試試看。於今火車站上,共雇用了二三百名夫役,很難得一個管理這些夫役的頭兒。管理的稍不得法,他們全是些野蠻人,動輒相打起來;處置得輕了,他們不知道畏懼;重了,就糾眾滋鬧,甚至罷工要挾。你去若能管理得法,可免去多少糾紛。每月的薪水,增加一百元,這一百元,是給你做交際費的。”趙玉堂欣然承諾,就在這日,到火車站就人夫頭兒的職。

古語道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趙玉堂的聲名,在哈爾濱的三歲小兒都知道。鐵道上二三百名人夫中,也有許多會些兒武藝的;平日聞了趙玉堂的名,心裏欽仰已久。誰也想不到有這麼一個人物,來當他們的頭兒,還有個不竭誠歡迎的麼?趙玉堂這日到差,眾人夫都來應點;平日欽仰趙玉堂的人夫們,就首倡開歡迎會。每人湊份子,湊了三五十元錢,備辦了些酒菜,替趙玉堂接風;這是火車站上從來沒有的盛舉。趙玉堂生性不大能飲酒,眾人夫你敬一杯,他勸一盞,把趙玉堂灌得爛醉。警察署長和霍爾斯脫夫,聽了這情形,都很欣喜。

過了幾日,趙玉堂也辦了酒菜,請眾人夫吃喝。酒席上有個會武藝的人夫,立起身向趙玉堂問道:“我們久聞總管的大名,如雷灌耳!並聽說總管獨自一人,住在一間土房裏。警察署的偵探長,率領二百名武裝的警察,和四名會把勢的好漢,黑夜把土屋圍了,捉拿總管,竟被總管脫走了;連開了幾十槍,一槍也不曾傷著總管那裏。我們心想,總管怎麼會有這麼駭人的武藝?都以為總管必會隱身法,或者會障眼法;若是實在本領,難道一個人,能比鳥雀還快嗎?鳥雀在空中飛起來,有幾十杆槍,朝著他打,也不愁打不著。一個人這麼大的身體,如何會打不著呢?”

趙玉堂笑道:“我哪裏會什麼隱身法,也不會什麼障眼法。實在本領也隻得如此!那夜能從土屋裏逃出來,卻有幾個緣故:一則因是夜間,月已銜山,朦朧看不清楚;二則我突然逃出來,出他們不意,措手不及。等到他們瞄準開槍,我已跑得遠了。惟有出門的時候最險,若非一腳,踢得那麼嘩喳聲響,將偵探長驚退幾步;他當門立著,我出來必遭他一槍。不過我要快,有時實在能賽過鳥雀。當時在帽兒山的時候,空手追捉飛鳥,並不算一回事。”

眾人夫聽了,雖人人歡喜,然都露出疑信參半的樣子。

那問話的人夫道:“總管能賞臉,給我們見識見識麼?”

眾人夫都附和道:“必得要求總管,試驗給我們開開眼界。”說著都立起身來。

趙玉堂也隻得立起,思量用什麼方法試驗給他們看?正思量著,猛聽得汽笛一聲,火車到了,不覺失聲笑道:“有了,諸位請來看我的罷!”隨離席向外麵走,眾人夫都跟在後麵。

不知趙玉堂怎生試驗?見俟第十二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