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這樣做,就不怕和尚、道士還有穆斯林、十字教煽動教徒造反麼?”想了一會,元繼祖又問。
“老百姓吃飽,喝足,衣食無憂,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帶上去造反。況且咱大都督府處事公平,官員正派,百姓感激還來不及,造反作甚?”關若飛驚詫地看了元繼祖一眼,大聲回答。
“元某受教!”元繼祖拱手施禮,鄭重地說道。
一個自信的朝廷,必然對各項宗教都很包容。因為朝廷行得正,走得直,不怕和尚、道士們煽動鬧事。因為民間富足,煽動鬧事的和尚、道士們,找不到借口和機會,百姓也不會盲目追隨。相反,朝廷越是沒有自信,民間越是疲敝,官府對百姓提防之心也越重。
李諒見關若飛談起治國、料民道理來頭頭是道,知道他將來前途未必隻限於一個小小的隊長,存心與他結交,縱馬上前,低聲問道:“小將軍知識淵博,眼界寬廣,想必出身名門了。不知令尊是哪位英雄,李某是否有幸當麵求教!“
“名門?”關若飛的臉色瞬間變了變,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悲涼,“當年我的確跟著家父讀過一些書,可惜,諸位來了,把我家付之一炬。家父也不知道死在哪位將軍的刀下。這些年,我在邵武義學、軍校讀書,練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這一切討還回來,給父老鄉親一個公道!”
“呃!”眾黨項將領同時吸了口涼氣,有人立刻去腰間摸刀,看看周圍的破虜軍弟兄神色如常,看看道路兩邊熙熙攘攘的漢家百姓,訕訕地把手又放了下去。
元繼祖和李諒沒想到一路上對自己熱情有加破虜軍小校身世如此淒慘,更沒想到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經大都督府培養後有如此進境,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跳下馬背,跪拜於地,叩首道:“當年的事情,未必是我等所為,我等亦難逃其咎。若將軍欲為父親報仇,盡管取我等性命。既然兵敗投降,心中決無所怨!”
“請將軍寬恕!”眾黨項將領一齊跳下馬,跪在地上說道。
這一下,反而讓關若飛感到不好意思了。趕緊跳下馬來伸手攙扶,含淚道:“昔日之仇,關某已經報於疆場。從今往後,望與諸位不再拔刀相向。諸位將軍放心,鄒將軍之諾,大都督府之法,關某決不敢違。”
探馬赤軍眾將聞言,心下稍安,訕訕地站起來,牽馬而行。再無心思與關若飛閑聊,悶悶地走了一會兒,穿過城門,進入了閩清城內。
城內的風光更是熱鬧,街道兩旁,新起的青磚碧瓦小樓磷次節比。工場、作坊、商行一家挨著一家。元、李等人都身穿便裝,周圍百姓從麵孔上分不出黨項人和漢人的區別,見他們與破虜軍士卒走在一起,以為他們是破虜軍的文職,紛紛把最好的貨物擺出來,向眾人兜售。
“軍爺,上好的古田青瓷,您看看麼?”
“軍爺,上好的薄底快靴!”
“軍爺,裏邊吃飯,我給您打七折”
……..
“兄弟,他們好像不怕你啊!”百姓們熱心讓眾探馬赤軍將領看著納悶,忍不住又拉著破虜軍士兵問了起來。
“怕,怕什麼。我們買東西又不是不給錢!”一個破虜軍士兵詫異地答道。伸手接過一雙靴子,在腳下比了比,掏出幾個銅元遞了過去。
“謝謝您,慢走!”做成了一單生意的小販揮手相送。
探馬赤軍眾將看得渾身發熱,心裏更不是滋味。有道是過兵如過匪,在宋人的地盤上,他們燒殺搶掠,百姓見了他們撒腿就逃,唯恐被他們看見。即便在他們自己的故鄉,百姓見了當兵的,也像見了魔鬼般躲起來。從來沒主動上前打過招呼,更甭說上前兜售商品了。
“竟有人公然在賣兵器!”走過一家經營鐵器為主的店鋪,有探馬赤軍將領驚詫地低呼。店鋪打掃得很幹淨,幾個十六、七歲的年青人翻弄著兵器架子的刀、劍、槍、盾,不時有人拿起來舞幾圈,旁邊的人靜靜看著,根本沒有表現出畏懼之色。
“當然可以賣了,丞相大人說了,自兩漢以來,佩戴兵器就是我華夏百姓天賦的權利!”破虜軍士兵不屑地答。
“鎖子甲也有賣?”黨項將領故意抬杠,提高了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