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聞言,心中感激,便隨柴進入內室,見一寬敞浴室,熱氣騰騰,水汽彌漫。柴進命莊客備好溫水,又添入香湯,使宋江沐浴。宋江解帶寬衣,步入浴池,溫水浸透肌膚,洗去一路風塵與疲憊。
浴罷,柴進命莊客取來新衣,衣料柔軟,色彩鮮亮,皆是上等綢緞製成。巾幘、絲鞋、淨襪,一應俱全,皆是精心挑選,以示對宋江的尊重與歡迎。宋江換上新衣,頓覺精神煥發,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莊客恭敬地收起宋江的舊衣,小心翼翼地送至歇宿之處,以備不時之需。柴進則引宋江至後堂深處,隻見一張圓桌上,已擺滿了豐盛的酒食。桌上有山珍海味,時令佳肴,香氣撲鼻,令人垂涎。
柴進笑著對宋江說:“宋江弟,這些都是我莊中特製的佳肴,今天我們兄弟倆要好好暢飲一番,不醉不歸。”
宋江也笑著回應:“非常感謝柴大官人的盛情款待,宋江真是感激不盡。今天能與大官人共飲,確實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酒過三巡,宋江借著更衣的借口,離開了酒席。他步伐蹣跚,眼神迷離,隻是一味地向前走。在長廊下,正巧有一位大漢因為患了風寒,身披厚重的棉袍,坐在一張破舊的木凳上,麵前放著一掀火,炭火跳躍著,發出溫暖的紅光,為他驅散夜的寒冷。
宋江仰著頭,不小心一腳踏在了火掀的柄上。那火掀一歪,炭火四濺,火星飛濺,全都落在了那位大漢的臉上。大漢吃了一驚,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生氣地站起來,一把抓住宋江的衣襟,大聲喝道:“你是哪裏來的混賬東西,敢來戲弄我!”
宋江連忙拱手作揖,帶著歉意的笑容說:“這位好漢,宋江我酒後失態,實在不是有意冒犯,還望您能寬宏大量,原諒我這一回。”他的言辭誠懇,態度恭敬,那位大漢見他這樣,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鬆開了手。
這時,提著燈籠的莊客急忙叫道:“不得無禮!這位是大官人的貴客。”
那位大漢仍舊氣憤地說:“貴客,貴客!我當初剛來的時候也是貴客,那時候受到的待遇也很周到。現在卻因為莊客的閑言碎語,就對我冷淡了。”
隻見三人提著燈籠趕來,柴大官人親自匆匆趕到,問道:“我未能迎接押司,怎麼卻在這裏鬧起來了?”旁邊的莊客便將宋江不小心踏翻火盆的事情經過告訴了柴進。
柴進聽後笑了笑,對那位大漢說:“大漢,你不認識這位了不起的押司嗎?”
那位大漢擺了擺手,回答道:“不認識,了不起又怎樣!他總不會比鄆城的宋押司還要厲害吧!”
柴進聽了大笑,又問:“大漢,你聽說過宋押司的名號嗎?”
大漢回答說:“雖然我沒有見過他本人,但在江湖上早就聽聞宋江是個及時雨宋公明。他以仗義疏財、扶危濟困而聞名,是個天下皆知的好漢。他是個真正的大丈夫,做事有始有終。我現在隻等病好了,就去投奔他。”武鬆一邊說著,一邊坐在地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柴進指著宋江對武鬆說:“大漢,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就是及時雨宋公明。”
宋江見計劃達成,心中歡喜,便拉著武鬆說道:“我便是那黑皮的宋江,在鄆城縣當一個小小的押司。江湖上給了一個渾號‘及時雨’,其實不足掛齒。”
武鬆定睛看了看宋江,隨即納頭便拜,說道:“我不是在夢裏麼?竟能與兄長相見!方才我甚是無禮,萬望兄長恕罪!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說罷,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宋江見狀,忙扶起武鬆,笑著說:“這位好漢,不必多禮。今夜之事,皆是一場誤會。大官人,我想請這位好漢一同吃酒,不知可否?”
柴進自然不會拂了宋江的麵子,便道:“兄長怎的這般客氣,大漢,宋江哥哥邀你一起喝酒。可願意同往?”
武鬆大喜,連日來他隻是粗茶淡飯,嘴裏早就淡出個鳥來。如今一見宋公明便有酒肉,果真是極好的好漢,不負“及時雨”的名號。他連忙應道:“哥哥抬愛,小弟願意一同喝酒。”於是三人便一同進了屋子坐下,暢飲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