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在這兒買，杭州府的香水多的是。回頭我買一個送給你，我正要回家，要不要一起走？”
無奈，秋娘隻好跟著卓靖，往家的方向走去。
‘呼~！還好，這孩子傻乎乎的，並沒有察覺。’
這麼想著，她側臉看了卓靖一眼，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判斷錯了。
這是血域四煞的大師兄卓靖。
盡管他才隻有十歲，但是在整個江南這個歲數的孩子中，他是最聰明的。
‘難道……’
卓靖不可能沒有察覺。
‘他是為了包庇我……’
應該是這樣的。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秋娘曾經雇傭江西三邪，要把卓靖和血域四煞趕出杭州府。
所以，討厭她，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才是正常的。
可是，卓靖卻從來沒有對他們發過火兒，也沒有虐待過他們。始終像今天這樣，對他們很客氣和尊重，經常讓他們感覺不知所措。
“秋娘小姐。”
“嗯？”
“感覺辛苦吧？”
隻有這麼簡短的一句話。
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誠意，秋娘愣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沒……沒有啦，其他四位主人對我們都很好。”
為了不讓卓靖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化，她轉移了話題。
“主人您是怎麼成為血域四……不，杭州四仙的大師兄的？”
“這個，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秘密，但在告訴你之前，總得得到師弟們的同意吧？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說的是，師弟們都是我的家人，他們是老天賜給我的祝福，嘿嘿！”
不知為什麼，從這最後笑聲裏，秋娘感受到了一絲傷感。
“秋娘小姐的家裏都有什麼人啊？”
“父母都已經去世了。”
“對不起，問了不該問的。”
“沒有啦，我對他們沒有太多家人的感覺。”
“秋娘小姐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有許多人愛你疼你吧。”
‘愛……’
這勾起她對過去的回憶，曾經的過往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秋娘感到有些恍惚。
“更多的是別人嫌棄和白眼，作為有錢人家的庶女(妾生的女兒)，沒有感受過什麼愛的滋味……”
對誰都沒有說過、也從不想說的過去，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從她的嘴裏流淌了出來。
“我的父親非常喜歡母親，但這並不足以讓我們母女過上幸福的生活，就是我們常聽說的，有錢人家小妾的遭遇。在正妻和她孩子們的持續虐待下，我十六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母親一死，他們的注意力就自然轉移到了我身上，後來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讓我分家出去過。我出來時，分得了一些財物，小時候我喜歡琴棋書畫，後來就陰差陽錯地向一個藝妓學習音樂，並走上了這條路。”
秋娘覺得，如果這時候有一杯酒就好了，她繼續說道：
“不過，比起其他藝妓來說，我還算幸運。因為有些積蓄，我可以不接自己不喜歡的客人。因為長得漂亮，來找我的客人很多，就這樣沒過幾年，我就有了些名氣，被人們稱為江西第一名妓。”
“賣笑的生活怎麼能說幸運呢，經曆了這麼多，可能秋娘小姐已是遍體鱗傷了吧。”
迄今為止，還沒有什麼人能夠理解她、像今天這樣安慰她。連父親常說的話都是，讓她再忍一忍。
平生第一次聽到這樣溫暖的話，她的心底裏湧起了一股熱流，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
秋娘的眼淚就這樣，不斷地嘩嘩地流著。卓靖在她的身旁陪著她，默默地走著。
盡管卓靖沒有再說一句話，但秋娘在內心對這個十歲的孩子已是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