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廷毫不理會旁人怪異的表情,被特務科和監獄方麵折磨得遍體鱗傷的他,再加上蓬頭垢麵的他活像一個常年流浪在外的乞丐,但是此刻他坐在桌前的姿勢卻多了幾分豪邁之氣,頗像梁山上大口吃肉的好漢。
鄭廷在飯桌前故意為之的這種舉動,成功騙過了一眾敵人的眼睛,更是讓站在一旁有些高傲的木戶春次看到一絲審訊破局的希望。
“哎,小鬼子有酒嗎?”
“哎,對了把那隻雞給我拿過來我這手不方便……”
“喂,去幫忙……”
木戶春次命令身旁站著的勤務兵前去幫忙,結果卻被坐在那兒的鄭廷抬手喝止了。
“哎,讓他滾蛋,老子不用他幫忙。”
“那你想怎麼樣?”木戶的秘書問道。
“我看這樣吧,林科長這幾天把鄙人折騰的不輕,不如就勞駕李科長上來給咱幫個忙,畢竟咱們的事兒還沒了呢。”
一聽這話林翔作為特務科長當然不幹了,畢竟這裏除了警察廳內部的同僚以外,還有下屬各個警署的特務科的負責人。
如果要真答應了鄭廷的要求那他不但顏麵掃地,恐怕日後也無臉再待下去了。
“廳長,木戶先生這個人太狂妄了,不能答應答應他的要求。”李翔當然是氣憤異常。
“那如果這樣的話,一切就免談了……醫生,扶我回去,老子吃飽了就算槍斃了我也值了!”
鄭廷神情有些激動,他讓身旁站著的那個醫療官再把他扶回去。
“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
木戶扭過頭去咬了咬牙還是同意了,他覺得鄭廷的要求其實也並不過分,隻要他能說出憲兵隊感興趣的情報一切都是可以讓步的。
“林科長,人是你抓的你應該過去給他道個歉,現在他是我們大日本帝國以禮相待的朋友。”木戶春次在這種時候當然會偏向鄭廷的。
“可這……不合適啊!”
林翔尷尬的猶豫不前,誰知此時白廳長在背後上去就是一腳,這要不是他底盤穩估計當場就是一個狗吃屎
“你是豬啊,把他哄好了咱們跟憲兵隊,保安局的佐藤局長就能交差了,難不成這個案子要一直掛著,快去……別逼老子抽你!”
在廳長白鴻梧的一番訓斥之下李翔緩步走到了桌前。
鄭廷低頭倒了杯酒,用餘光打量了一下李翔那張仿佛吃了馬蜂一樣難看的表情。
“林科長,幸會啊……前幾日多虧你的照顧,咱們今日也算有緣坐下陪我喝一杯。”
他故意拉李翔坐下,此時埋伏在暗處的日本記者也都把照相機對準它的方向。
鄭廷畢竟也在冰城搞了這麼多年地下工作了何嚐不清楚日本人的此舉的用意呢。毫無疑問,一旦日本人將他照片放在報紙上那明天冰城的報紙將會大肆宣傳今天的事情以達到他們的目的。
但他今日之所以如此為之這恰恰也是他接下來和敵人周旋的緩兵之計。
木戶村次緩緩開口問道:“鄭先生,我們的誠意是很大的……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合作那麼你的父親我馬上會釋放,並且以禮相待。”他故意表現的很謙遜。
鄭廷毫不留情的繼續反問道:“那其他人呢,這就是你們的誠意嗎?”
“全體,把槍口壓低……!”
木戶春次見狀無奈隻得命令在場維持秩序的偽警察,以及荷槍實彈站在那兒的關東軍憲兵隊的一個分隊的士兵都解除戒備。
“老鄭,你要投敵!”人群中不斷傳來昔日戰友的質問。
“老張,別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啊,我隻是想另謀另一條出路罷了,家父已經古稀之年了。
“我不想再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在冰城這些年過得心驚膽戰的,什麼理想,什麼信念在活著的麵前一文不值……”
鄭廷坐在凳子上雙手纏著繃帶神態十分泰然,不過他這副舉動卻被不遠處站在人群中的鄭老教授視為莫大的恥辱。
“混蛋,你這麼做對得起犧牲的戰友們嗎,你就不怕良心受到譴責嗎?”
此時人群中一個個子很高身著藍色絎線綿長袍長相斯文滿臉傷口的地下黨員忍不住譴責他的行為。
“孽子,簡直是讓祖宗蒙羞啊,老夫我今日不打死你……我沒臉去見祖宗!”
鄭老教授不顧旁人的勸阻舉起手中的手杖就要對鄭廷實行家法,可他畢竟已是年逾古稀了,在人群中其他人的阻攔之下他才沒有衝到近前,要不然直麵日本人的槍口很可能會出現意外情況。
此時的他心中暗想,自己為師講史幾十年,為的就是讓學生們通過曆史知榮辱,明是非,立宏誌,成大業。卻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在此山河淪喪之時甘願與仇敵同案而食這難道不是恥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