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夢不知道她做的事朱瞻基知道與否,在她麵前他可是一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隻是聽說她最近愛看滑稽戲所以朱瞻基得了空便陪她看,台上樂著台下知夢隻是輕輕扯下嘴角,那神情像是根本就沒聽進去。

她手上的傷已淡了不少,全部恢複大概也不會需要多久,隻是眼睛卻沒有半點起色,仍舊那樣幽深空洞。

現下,台上又逗悶子了,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掩著嘴笑,朱瞻基笑一聲轉頭看知夢她也在笑,在朱瞻基看來,這笑就如同陰沉的雲層裏透出的陽光,雖隻是一點卻奪人眼球,於是朱瞻基也笑得開心,手還小心翼翼地摸過去覆住她的手,雖然有小小的戰栗但終是沒有抽回。

滑稽戲完了知夢嘴角邊的笑意還沒完全隱去,隻是他一開口她就不笑了,低了頭慢慢抽回手:“時辰應該不早了。”

“容兒,我今晚住在鍾萃宮行嗎?”朱瞻基問道,帶著一點企求的語氣,往日他來她都睡了他便在她床邊坐一會兒看一會兒然後在外間床上睡,偶爾膽子大了些就輕手輕腳做賊一般躺在她身邊,連她的手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她醒了會厭煩,每次還都要在她醒來之前離開。

知夢不做聲,隻是維持著低頭的姿勢。

半晌,朱瞻基臉上有些失望的神情嘴裏卻不敢說重話:“用過晚膳我就……”

“你別碰我,這幾天身上不舒服。”知夢輕聲說道。

她的讓步令朱瞻基欣喜若狂,興奮得像個毛頭小夥子,用過晚膳知夢忽然想起快近十五了。

“外頭月亮好麼?”知夢問道。

“好,亮……月亮快圓了。”朱瞻基本想說“亮亮堂堂”一想到知夢的眼睛便及時收住了話頭兒。

“哦。”知夢點點頭,又是一副不甚感興趣的樣子了。

快二更,太監宮女們忙起來了,鋪床的、疊衣的、抬水的,天熱,每晚都要服侍知夢泡了澡才行,宮女要為她寬衣,知夢往後一躲:“我說過自己來。”

宮女們扶著她到西閣裏去了,朱瞻基跟著踱了幾步知夢便忽然站住回了頭:“你不要跟著我。”

眼見著西閣裏燭火滅了變得漆黑一片,隻是隱隱有水被撩起的聲音,朱瞻基好奇,更想推門進去看看,可現下他又不敢。

裏頭忽然“砰”的一聲然後便是宮女低呼“夫人”,聲音急促而慌亂,朱瞻基便顧不得了疾步過去一腳踹開西閣的門,外頭的光照進來一些讓他隱約可見紗簾裏頭七手八腳的混亂。

“容兒怎麼了?”掀開簾子,宮女們慌忙跪了一地,浴桶邊站著一個人。

朱瞻基命宮女去點亮了燈這才瞧清楚,地上一個桶翻著滿地的水,知夢隻穿著一件肚兜和一條襦裙抓著浴桶的沿兒站著,大概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所以知夢此時單臂掩著胸口另一隻扶著桶沿。

“你、你出去。”知夢說道,左手藏到身後又覺得不對又收回來掩到胸前。

此時燈亮著,隻有知夢瞧不見她自己的模樣。

“小心著些,傷著夫人朕一個都饒不了你們。”朱瞻基又戀戀不舍看一眼知夢白皙的肩膀和手臂緩步退出去了。

這一下晚上大概不用睡了,朱瞻基在殿裏來回走來走去,氣息難平。

大半天的時間西閣的門再次開了,已穿戴整齊的知夢被簇擁著出來了,泡了熱水之後的臉色很是紅潤,頭發還濕著,垂在身後,直至腰際,襯著白色的中衣愈發的楚楚動人。

朱瞻基揮揮手太監宮女們識趣地退下了順便將殿門輕輕掩好,知夢站著,朱瞻基也站著,不同之處在於朱瞻基專注地看著她,而她隻是漫不經心的站著。

殿中隻有燈花偶爾的嗶啵聲。

“容兒,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朱瞻基壓抑著心裏的洶湧澎湃慢步走過去,抬手,有些遲疑。

知夢的手因為泡了熱水所以此時也和臉色一樣正微微地泛著紅,加之柔若無骨的手感讓朱瞻基一下子就想起了“紅酥手”三字,心裏的起伏也更加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