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的時候朱瞻墡正在桌邊作畫,桌上的銅爐裏飄散的熏香繞著他周身,有些淡然除塵的味道。
她施了禮朱瞻墡便抬起頭來衝她微微一笑:“蕭女官來了。”
“奴婢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知夢說道。
不知不覺,一年前的少年已脫了不少的稚氣,個子也一下子竄高了不少,若不是身形還是少年式的瘦削倒真像個大人了。
“不過是些金石字畫,讓他們收拾即可,蕭女官你坐一坐就好。”朱瞻墡說道,重又低了頭繼續細心描畫著,桌上除了硯台還有石青石綠的顏料。
知夢雖不大懂畫兒,可也知道這顏料是用來做金碧山水畫用的。再瞧瞧那卷起來的畫卷,竟是幅長卷,此時鋪展在書案上的隻是展開的一小部分,是山水,正勾勒輪廓。
站著瞧了一會兒,一來怕朱棣忽然回宮二來似乎也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知夢便告退了。
朱棣還未回宮,倒是王貴妃宮裏派來了人,不同於宮女服飾的素樸單調,乍一看以為是京中權貴家的千金。
朱瞻基的影兒表妹又成了王貴妃宮裏的人了,此時,女孩兒已脫了在南京初入宮廷時的那點土氣,連眼神似乎都矜貴起來。
“影兒見過蕭姐姐。”葉影兒說道。
知夢淡淡點頭:“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麼?”
“沒,娘娘沒什麼吩咐,我是瞞著娘娘來找您的。”葉影兒說道。
找她能有什麼事?好像她們是素昧平生的。
“葉姑娘有什麼事?”朱瞻基的表妹,太子妃眼中的媳婦,她雖不想巴結但總還是不要怠慢的好,這宮裏多一個敵人不如少一個敵人。
“是貴妃娘娘壽誕的事,去年年底,娘娘初來京師有些水土不服,因為一直沒什麼精神所以壽誕便隨便過去了,但明年是娘娘的四十整壽,如今娘娘是後宮之主怎麼也該好好慶賀一番,您說是麼?”葉影兒說道。
葉影兒的一番話令知夢心內十分反感。
聽明白了,這是要她向朱棣吹風給王貴妃大辦壽辰。
知夢覺得朱棣那句話還是對的,伶俐是伶俐,少了大家子的端莊之氣,隻會搞些小把戲哄人開心罷了。
“葉姑娘與禮部想到一處了,前兩天皇上說禮部已請旨大辦呢,皇上已批複下去了,這些天應該早已擬辦了吧。不過,葉姑娘的忠心我會替你轉奏皇上的。”知夢說道。
葉影兒臉上有些訕訕,旋即又笑了:“這是身為奴婢該為主子考慮的,皇上日理萬機,奴婢們的事還是不要勞煩皇上知道了。”
葉影兒走了,知夢給金猊裏換香,邊想著邊笑。
小姑娘,你已有表姨為你鋪好了路又何必多此一舉?沒錯,後宮現在王貴妃是主,但一個無子的貴妃再矜貴又能多久?討好貴妃不如好好去伺候你表姨來得實惠。
朱棣回宮來了,身邊跟著不知為何事高興的朱瞻基。聽了會兒知道了,朱棣準了他去東壩禦馬苑挑選千匹良駒充實他自己的護衛。
傳了午膳朱棣想起了朱瞻墡,也命人去傳了來。
朱瞻墡還是上午那身裝束,隻是衣袖上有一塊石綠的顏料,朱棣問他又在折騰什麼,他便一笑:“待過年時皇祖父便知道了。”
“五弟可是在畫金碧山水?”朱瞻基問道。
“什麼都瞞不過哥哥。”朱瞻墡仍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