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了都你自己看就知道,到時候多穿點兒,要不小心凍壞筋骨。”朱棣大笑。
“啊?”少年有些吃驚,便瞧一眼知夢:“皇祖父,我是男人不怕,那她們女人們可不是要凍壞了?”
知夢聞言不禁莞爾。
皇家嬌生慣養的孩子,又是長在溫暖的南國,亦沒有朱瞻基那樣得皇祖父寵愛到哪裏都帶著,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朱瞻墡纏了皇祖父一陣子又下了地一陣風似的跑了,動作快得朱棣喊他卻隻見了鴉青的背影兒。
“這孩子,提起書什麼都不要似的。丫頭,一會兒得空你去文淵閣瞧瞧他怎麼折騰呢。哦,若他真是在那裏好好看書你便跟他說,就說朕說的,明年遷都要帶100櫃書過去,讓他撿著重要的不重樣的給朕選出來。”朱棣說道。
知夢隻得領旨,這幾天正是信期腹中脹痛倦怠,本想著趁朱棣歇了她也偷會懶,這下子是不成了。
文淵閣。
那一排排書架讓知夢開了眼界,與之相比皇太孫的小書房真是小巧得很。
文淵閣裏奉旨整理書籍的臣子們正來回穿梭,她的出現還是有些顯眼的。說明了來意,那年輕臣子有些為難:“剛才還見五皇孫殿下來著,這會兒不知道又鑽到哪架子書裏去了。”
“沒關係,不急。正巧我也進去瞧瞧。”頓一頓:“大人,我進去瞧,可還方便?”
“自然方便,蕭女官請。”臣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自顧自忙去了。
知夢在那一排排書架中緩步慢行,虧了朱棣把這差事交給她了,這一下午對著書心情會舒暢許多。
文淵閣裏的書有常見的,還有許多珍本、孤本、善本,一類類規整的分明。
正拿著本笛曲名錄看頭頂傳來一道少年的聲音:“蕭女官,你怎麼來了?”
抬頭,少年朱瞻墡挽著袖子,袍角紮在刺繡腰帶裏,若不是一身華服,冷眼一瞧還真是像她在香泉河邊瞧見的對岸那些下水捕魚的農家少年,連他臉上那滿足而驚喜的笑容都像。
“我,哦,奴婢奉旨來找您的。”知夢忙說道。
少年蹬蹬蹬跑到一邊,從那邊立著的梯子動作麻利的爬了下來,到了知夢麵前才驚覺自己的裝扮,臉上便有些訕訕,扯了幾下總算弄得大概過得去了。
“皇祖父讓你來找我?什麼事兒?”朱瞻墡問道。
“皇上說,明年遷都,這邊的書無法都運送過去,所以請您撿重要的挑一百櫃帶過去。”知夢說道。
“哦,這事,成。”少年說道,瞄了眼:“蕭女官,這笛曲名錄我也瞧過,有首曲子據說極是好聽,可譜子已失傳了,你可知道?”
“不知殿下所說是哪首?”知夢問道。雖吹笛不是她最愛的,但學過見過的總不會忘。
少年拿過書快速翻了翻指著其中幾個字《水龍吟》:“天寶年間的笛曲,我一直都想知道大唐盛世的這首笛曲會有怎樣的氣韻,蕭女官,你知道麼?”
知夢搖搖頭:“奴婢所學不過是皮毛,好些曲子都未學過。”
“那改天若是你找著了能吹給我聽聽麼?”少年問道。
找著了?失傳幾百年的東西哪那麼容易找著,少年的執著啊……
“是,奴婢找著了定吹給您聽。”知夢說道。
瞧瞧正忙著的人影知夢識趣地告退:“皇孫殿下,您先忙著,奴婢不打擾了這就告退。”
熱氣未消,一路走回來額頭都是淺淺的汗珠兒,難怪剛才朱瞻墡要將袖子、袍角挽起來,他那樣爬上爬下的若不熱才奇怪。
自從朱瞻墡得了這差事便不常來了,朱棣偶爾派知夢去瞧瞧,他也必定是或端坐看書或爬書架子頂上找書,還有一次是斜倚著梯子站著,手裏拿著本書翻著,知夢瞧他有一刻鍾的功夫他才瞧見。
知夢自然是在朱棣麵前說他好話,朱棣便很高興,對太子的態度也好了些,畢竟是他兩個鍾愛孫兒的父親。
一晃便到了九月,朱棣聞奏報上說宮殿主體已可供帝王起居,現下不過是在完善外宮,因此他便起了提前北巡的念頭,總念叨著在北京過這個年才好。
各樣東西準備的也差不多了,偏巧此時東宮來了個消息絆住了朱棣的腳步。